武道境界一样，不代表强弱一样。

    寻常江湖人耗费几十年修成先天，便不见得能赢过世家宗门里先天境界的年轻弟子。

    而这些年轻人，也不见得能赢过那些沉浸在先天境界数十年的老一辈。

    雍州城府衙六扇门捕头雷云岸，绰号雷老虎，便是先天境界，是成名已久的武道先天。

    能令他做陪衬，毕恭毕敬站在一旁之人，必然也要先天乃至其上。

    更何况是六扇门这种身份是靠实力说话和争取的地方。

    “玉清山着实伤了几个狗仗人势的衙役，不过六扇门那位大人只是挥了挥手，便将先前最横的那个姓李的小子拍的吐血。”

    最早得了消息，很有江湖风媒做派的那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所见场景。

    却是那李师弟又出手教训衙门中人，然后被六扇门之人一下拍飞，然后玉清山众人自是大怒，却碍于实力不敢造次。

    “最后怎么样了？”这次开口的，却是季诩。

    风媒做派的青年朝这边看了眼，继而笑道：“最后那位六扇门的大人亮了腰牌，玉清山的小崽子们灰头土脸地走了。就这样，六扇门还说要择日拜访此番带他们下山行走的那位玉清山长老呢。”

    “什么腰牌？”有人好奇道。

    “神捕！”

    “什么？四大神捕之一来了栾城？”

    “开玩笑的吧？”

    众人第一反应是不信，一位神捕会来栾城这种贫瘠之地？

    燕国六扇门隶属刑部，设总捕头一位，督办大案小案，其下便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大神捕，武功高强，据说皆为武道宗师之境。

    “不过眼下各派行走雍州，派一位神捕过来坐镇倒也说得过去。”有人分析道。

    “确实，如今盗匪四起，前些日子路过胡家庄，发现都被洗劫一空了。”有人摇头唏嘘。

    “可小门小户还好，像玉清山和菩提揽月观这等江湖大派，会卖神捕面子吗？”有人持悲观态度。

    毕竟朝廷势弱，世家各派骑在官府头上作威作福也非一朝一夕，仅凭一个神捕，好像并不足以压制住这雍州乱象。

    “起码也表明了态度，各派也该收敛一些。”有人说道：“怎么说也震慑了宵小，能让百姓过上一段安生日子。”

    一时间诸人由听热闹转而开始谈论时局，说各派如何，朝廷如何。

    而对季诩来说，这般肆意谈论朝廷已是新奇，放在从前早有缇骑来拿人了。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位神捕？”有人问。

    众人有片刻的寂静，转而便兴致更高地讨论起来。

    因为四大神捕的故事早就说烂了，众所周知，四大神捕里青龙是个糟老头子，年轻时便在六扇门任职，素来严苛，不苟言笑。

    白虎则是金发碧眼的异邦人，早前为奴，被六扇门总捕头收养后入职公门。

    玄武最为神秘，整日穿黑袍戴面具，至今江湖上未见其真面目，只听说从声音上判断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

    而朱雀则是其中唯一的女性，貌若桃李，身段很是妖娆，传闻其出身宫中，或为皇家养的金丝雀。只不过其魅功修为太高，不得真假。

    “久闻朱雀神捕容貌无双，妩媚动人，如果来的是她便好了，正好一睹芳容。”有人说道。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别忘了她可是宗师之境。”同伴警告一声。

    众人一阵笑闹，江湖荤段子层出不穷，无非是打发时间罢了，等吃饱喝足便还要赶路。

    至于来的神捕是谁，那风媒男子也只说对方戴着斗笠，但身形既不似老头也不似女子，只从一身黑袍也分辨不出是白虎还是玄武哪一位。

    陆老道也吃饱了，一边打着嗝一边剔牙，不时吸溜一口糙酒，捋着花白胡须听人吹嘘打屁。

    “道长可知这四大神捕是怎样的人？”季诩问。

    陆老道闻言轻‘咦’，“想不到你竟然还对他们好奇。”

    “是好奇。”季诩点头。

    陆老道便嗤然一笑，“不过是朝廷鹰犬罢了，有甚好奇的。”

    季诩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陆老道清了清嗓子，道：“那青龙的年纪与老道我相符，武功倒是差远了，只不过他有个老相好是药王谷的，所以会一手不俗的回春功法。”

    “返老还童？”季诩讶然。

    “怎么可能，返老还童是逆转岁月之法，陆地神仙的神通也不见得有这般神奇。”陆老道摇摇头，“是在交手时回复真气的法门，在你以为他真气耗费得差不多时，其实他的真气并未消耗多少。”

    说着他十分不屑道：“药王谷的那帮人武功不济，邪门歪道的手段倒是不少。”

    季诩对此姑且一听，继而试探道：“药王谷的老神仙能活几百岁，或许便是回春之妙。”

    “或许吧。”陆老道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颇有些讳莫如深。

    季诩心中留意。

    陆老道接着说：“白虎异邦人也，肉身强横，外家硬功不俗，与佛宗金身功法不相上下，是难啃的骨头。”

    倒是少见他嘴里能夸个人，可以看出这白虎却有不凡之处。

    “玄武藏头露尾之辈，少有显露武功的时候，多以身份和宗师罡气压人。”陆老道撇撇嘴，“这也是公门那帮鹰犬常用的手段，以势压人。”

    听到这里，季诩不免多看了这老家伙一眼。

    要说以势压人，方才玉清山不诠释得淋漓尽致？

    客栈地上那打扫后还零星点点的血迹，便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朱雀，宫中玩物而已。”陆老道颇为不齿地说。

    季诩看他神情，心想这多半也是老家伙的猜测。

    而以对方身份，对那四大神捕竟也知之甚少，浮于表面，由此可见这朝廷公门，也没想象中那么弱。

    当然，前提是这牛鼻子没扯谎。

    季诩喝了口茶。

    然后，就听外头一阵喧哗，接着几个衙役便冲了进来。

    “听说玉清宫在这行凶杀人了？”

    “尸体何在？”

    大呼小叫过后，原来是找先前那被割首的尸体。

    “差爷，人在后院呢。”店小二上前道。

    啪！

    领头的捕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妈的，是在后院杀的人？轮得着你们收尸？谁给你收尸！”

    原本还想卖个好，哪成想却挨了一个大嘴巴子。店小二捂着肿起来的脸，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