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娘，你别想那么多嘛。”

    陈卫国不需多想就知道她的想法，这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前世那么艰难的情况，张小月都没有离他而去，何况是现在。不过他知道娘担心的地方，故而安慰道。

    “娘，你要对你儿媳妇有点信心，对我也要有点信心……”

    他自信十足开口，说着一堆道理。

    “等我去城里赚了钱，就回来接您过去享福。”

    陈母听着，伤感散去了不少。

    “我不求你赚到钱，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她虽没有出去过，可原来听村里那些知青说过不少城里的事，因此有一定了解。

    村里不好赚钱，城市里，同样不好赚钱。

    没文化没关系，要想混出头，千难万难。

    可是想到儿子留在村里会面对的局面，她觉得，似乎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走了也好。”

    “离开了，就尽量别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卫国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有母亲会让儿子出去不回来的？

    过后，他才想明白。

    原来娘是担心村里人听说他出去后，以为他会赚到钱回来还给他们，这才这么说的。

    他不回来还好，回来了，那些人肯定会来催债，而他，必须要还一部分钱才能走得掉。毕竟大家只相信一个事实，从城里回来的人，身上一定有钱，那时候只要他敢回来，没钱也得有钱。

    “娘，我会回来的，我会赚到钱回来的，你相信我。”

    陈母哀默的盯着他看。

    欠了一百多块，想要还清，哪有那么容易啊。

    原来知青点那些知青们常常和她聊天，说过有学历的知识分子毕业后，会分到工作，一个月能有二三十块。这说的是赚的，攒下来的话，就不知道能有多少了。

    一个人好说，有妻儿的话，基本攒不下来什么钱。

    知青都如此，遑论是她的儿子呢。

    “听娘的，尽量别回来了，家里娘会帮你顾着。”

    陈卫国听着，心里十分难受。

    是他的无能，才让母亲这么担心的。

    “娘，不说这些了，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想后天就离开。”他转移话题。

    “行。”陈母强笑了一下。

    既然决定离开，早点晚点是一样的。

    儿子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那她，就不阻拦了。

    离开了，其实也好。

    晚上，娘没有走，张小月把家里仅剩的小麦拿出来，去地里挖了一点土豆玉米回来，一家人算是吃了一个团圆饭。

    次日。

    陈卫国起了一个大清早。

    有些事他需要处理一下。

    如今是84年，出去要不要介绍信他不清楚，保险起见，他觉得自己开了比较好。

    别人认不认他们村里的介绍信，那是之后的事，他只需要把该做的做了就好。

    本来介绍信应该是有三张才对的。

    生产队一张，书记一张，大队那边一张。可生产队队长都没了，开的话，只有两张。

    陈卫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了书记那边。

    “书记。”

    到了地方见到人后，他洋溢着笑脸打招呼。

    “是卫国啊，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对了，你节哀顺变，别想那么多，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我们要往前看。”

    陈卫国父亲在世的时候，两家关系勉强还行，是以他没有甩脸子。

    “谢谢书记，我已经走出来了。”

    陈卫国道谢一声，说出此行的目的：“书记，我想请你帮我写一张介绍信。”

    “介绍信？你要介绍信干嘛？要出门吗？”书记三连问。

    陈卫国苦笑一声：“家里欠的钱太多了，我想出去看看有没有赚钱的路子，早点把书记您的钱还了。”

    没错，他家同样欠了书记家的钱。

    书记一听，啧啧作奇：“这刚分了地，你不好好种地要出去，真是奇了怪了。”

    自打分田到户以后，很少有人来他这里要介绍信的。

    搁以前，他绝对马上拒绝。

    地是集体的，你走了，大家就得把你那份也干了，换谁都不乐意。如今分了地，他倒是没那么抗拒了，地是自己的，种不种看个人。

    当然，遇见了不想种地荒废的，他肯定会说上两句，身份摆在那里了，就得管管事。

    “没办法嘛，欠的钱太多了。”

    “那家里的地怎么办？还有……”

    书记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对方回答得行云流水后，他这才帮忙写了介绍信，签字盖章。

    “有一点我是要说的，出去了别做什么违法的事，老老实实做人，偷鸡摸狗的事想都别想，别坏了咱们村的名声。”

    “出去了……”

    他告诫着陈卫国，让对方别因为欠了钱就乱来。

    陈卫国连连点头答应。

    过去一会儿后，他才离开。

    他刚走，就有一名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从另一扇门进来。

    “知道家里没钱还借这么多钱，可怜了张小月，要跟着他受苦一辈子。”貌美女子为张小月打抱不平。

    同为女子，见到张小月受了这等待遇，她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怕自己以后找的男人也是这种。

    幸好当初爹和陈卫国父亲撮合她和陈卫国的时候，陈卫国已经和张小月见面了。

    否则，这个苦就得她来受了。

    还好嫁给陈卫国的是张小月，不是我。

    她心里同情张小月的同时，不免幸灾乐祸。

    “少说点吧。”书记假意呵斥女儿一声。

    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可不想让人听了去。

    另一边，陈卫国去了大队那边开了介绍信。

    他拿着两份介绍信回来。

    “卫国，你回来了？你去哪了？”他一回来，张小月就追着问。

    “我去开介绍信了。”陈卫国解释完了，让她去收拾家里的东西：“明天咱们就走吧。”

    “咱们？”张小月变得欣喜万分。

    她以为陈卫国不会带上自己呢，因为她啥也不会，去了就是个累赘。

    “对啊，当然是咱们啊，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吗？”陈卫国调侃道。

    “哪有。”张小月扭扭捏捏回答。

    “那快去收东西吧。”

    “嗯呐。”

    其实要收的东西没多少。

    “卫国，被子要带走吗？”

    “要。”

    “锅碗带不带？带的话要带几个碗去？还是说全部带？”

    张小月兴致勃勃收东西。

    “还有还有，要不要我去地里挖一些洋芋带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