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跟你欢哥说一遍。”毛喜关五片薄荷叶一攥塞进嘴里猛嚼。

    “拾欢哥哥，我想好了，我要去上学。”

    毛晴川抓住李拾欢的臂膀，期待的看着他。

    “挺好，”李拾欢不以为然说道，“看看晴川是不是块学习的料子，不行的话认两字以后还能帮你记记账。”

    “我用她记账！？”毛喜关把叶子吐出来说道，“学医啊，你得继承咱老毛家光荣传统啊。”

    “不要，哥哥天天捣鼓的身上全是草药味，还每天神神叨叨的这个几钱，那个几钱，我不能让我爹的孩子里出两个神经。”

    “欢子你看她这话！你听听！血浓于水但没浓过酱油啊！”

    “关子你那来这么大脾气，血本来就弄不过酱油，不行一会我炒两盘，看看放酱油咸还是放血咸。”

    “不是，你帮我帮她？”

    “拾欢哥哥帮理。”于晴川把李拾欢胳膊紧抱在怀里。

    “行，白眼狼加上白眼狈双和为奸，黑白无双搭配取我性命，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毛喜关说完出门而去，毛晴川担忧道：“哥哥他不会要做什么傻事吧。”

    “不会，你好起来后他更知道为什么要活了，我去找他，你在家等我回来。”

    “我要一起去。”

    “灭火谁把火带到河边去，改日我带你逛逛天水街，你从小多病，离家半里你都不知道有什么买卖。”

    “那可说好了，不能食言。”

    “小丫头天天跟我驷马难追，走了。”李拾欢离身去找毛喜关。

    李拾欢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毛喜关，老伙计不开心的时候没啥地方去，但他很幸运的在年少就碰到了他难受能呆的地方。

    卤煮店。

    “呦关子，好长时间不来躺了。”

    “哪有钱天天吃肉啊。”

    “你妹妹身体怎么样了？”

    “好很多，现在都能大跳了。”

    “哎呦，我可好久没见那娃娃了，”老板娘直起腰来拢拢乱发望着田回忆道，“小时候挺漂亮，就可惜病殃殃的，说话轻的像蚊子。”

    “改天领她过来吃饭，认认亲戚。”

    “算了算了，我这臭哄哄的，那天我换身衣服去你家，给她捎点好吃的，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

    “她聪明，忘不了。”

    “今天吃什么？”

    “老一样，卤煮加臭豆腐。”

    “好嘞。”

    老板娘盛好碗端来，李拾欢从门外飞进来抢过碗来吸溜第一口。

    “呵！通透！”李拾欢赶快倒碗茶水喝起来，“您再吃口重点跟大肠就一衣带水了。”

    “你付钱。”

    “成成成，我关心关心您。”

    “老板娘，再来五碗。”

    “吃的了吗你。”李拾欢说道。

    “我补补脑子，读医书，进步进步。”

    李拾欢被毛喜关这样气的想笑。

    “不是，让你妹妹读读书怎么了，你也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坏啊，很可恶啊，有点不进步了啊，羽朝都让女子考官了你还在这固步自封了？”

    “贬我？从这付完钱出去，听懂没，付钱，然后，出去！”

    “怎么还急眼了呢，山水有相逢，以后求我你可得学刚才那样表演十遍。”

    “不是你想想，让她跟着我一起当大夫多好，虽然，哥们水平不行，但我可以给他买医书啊，草药我这一堆，实践我能帮忙，不行她配出来我吃，我直接告诉她药效。”

    “你能这么奉献？”

    “我怎么不能！”毛喜关干掉碗卤煮说道。

    “保胎丸？”

    “我体会十月怀孕。”

    “接骨膏？”

    “我立马砸断小腿。”

    “消食散？”

    “我干吃十斤窝头。”

    “涨春丸。”

    “我……”毛喜关想了想自己磐石般在自己妹妹眼前的模样不仅汗毛耸立，但立马想出主意喊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让别人舍身为人方面您确实是这个，”李拾欢冲毛喜关竖出大拇哥后又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让她学医？”

    “我想守着她，”毛喜关说道，“我知道，她吃完药好了，病也消了，但我恍惚间还是会觉得在里屋的床上，有个病殃殃的妹妹，在等我过去聊天，喂药，逗她笑。”

    “欢子，你看，咱两人年纪不大，受过的苦也不少，虽然也算是罪有应得，但这老天爷待见的是谁，咱可瞧的透透的了，不是我们，也不是我们妹妹。”

    “关子，不说我们守不了一辈子，那怕能守一辈子，也会有守不住的时候，”李拾欢续上半杯茶水道，“咱两就这点本事，以后真遇上事不是随手解决，是扛，是顶。”

    “说句不好听的，咱两顶不住倒下来，以后就万事无忧了，不是的，马往前跑，日子往后过，晴川到时候再遇上事靠谁，丈夫？不一定恩爱，孩子，不一定孝顺。”

    “还不是要靠自己。”

    李拾欢看着毛喜关说道：“她现在至少有个想法，她想去上学，又不坏，和一般大的孩子玩玩，咱们两个在她那可是老东西。”

    “我……唉。”

    毛喜关把勺子扔到空碗里。

    “可能我太害怕她受伤了吧。”

    “她在我心里，还只是个瘦弱善良的妹妹。”

    我要当官。

    毛晴川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白云在眼中流动。

    先把哥哥逮起来，他天天弄的药合出来不知道多少毒，捕快们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罪名，把他关进牢里。

    拾欢哥哥是贼，不会很难抓吧。

    也没事，贼怎么了，喝迷药不是一样要倒下去，我回来走马上任第一天肯定要摆酒宴，一坛酒掺十包迷药，肯定能药倒。

    可哥哥会比拾欢哥哥坐牢时间短啊。

    哦对，他两一定是共犯呐，他两个谁能抛的下谁。

    我要修个只有两屋的牢房，他在东屋坐二十年牢，他在西屋坐二十年牢。

    衙门里是不是什么都有啊。

    手链，脚链，老虎凳，辣椒水，辫子，牢服只有薄薄的一层，里面还什么都不可以穿……

    天呐。

    天呐。

    毛晴川捂着胸口，因为极速的跳动脸也变得通红。

    我受不了了。

    毛晴川咽下口口水，牙膛和舌头黏出条短丝。

    我要读书，我要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