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什么啊？我啥也不知道。余乐天挠挠头，表示不清楚。

    杨行酒说道：“这件事便是杀乔瑞。”

    余乐天大为震撼，原来在白鹤大典上行刺的刺客，竟然就是杨行酒！

    自己还差点莫名奇妙背了锅……

    余乐天问道：“杀乔瑞竟是陛下的主意？可他不是当朝左丞相么，好像还是国舅爷啊。”他想了想任玥兮的态度，接着问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杀他呢？”

    “哼！”杨行酒带着厌恶的语气说道：“乔瑞这奸相，人人得而诛之！”

    “咳咳咳！”杨行酒一时激动，又激烈咳嗽起来，面色苍白如雪。

    “好好好，人神共诛，您先别激动。”余乐天忙走过来给杨行酒拍背，他记得任玥兮曾说刺客受了乔瑞一掌，看来这伤着实不轻啊。

    “老前辈，你这伤有法子医治吗？”余乐天关切问道。

    杨行酒摇了摇头，说道：“乔瑞的七阴掌合七股至邪真气，中者侵入灵脉气府，我虽有自己的吞海神功护体，但毕竟只在第四重，维持这些天已殊为不易，现在渐渐抵抗不住，无力回天了。”

    余乐天虽只和杨行酒相处这半日光阴，却对其事迹仰慕不已，和他交谈也甚为愉快。

    突然得知眼前的长者大限将至，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

    杨行酒说道：“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因而童伯说要入宫找陛下也没加阻拦，免得他徒劳伤神。”

    余乐天到沉舟大陆这么久，除了那晚欲回去却失败了沮丧以外，这是第一回感到难过。

    这些日子里他有好几回距离曾经遥远的死亡只在咫尺之间，但除了心脏扑通跳，浑身发热，一时激动上头，并未有更多的感受。

    此刻，面对重伤的杨行酒，余乐天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恐惧和无奈。

    “哈哈，能在弥留之间遇上扶摇院的后人，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看见你我总想起我年轻那会儿，曾几何时，也是这般一腔热血，莽撞冒失。只不过没留一个你这么怪的奇异发型。”

    “我刚学会扶摇剑法，就争着同师姐师弟们比试，一套剑法耍完总觉得不尽兴，便自己冥思苦想半个月，综合一些江湖门派的路数，大刀阔斧自创了六剑，偷偷藏在原谱的后面。”

    “当时我做的很小心，就等着哪个不走寻常路的天才或淘气机灵的小子有运气能发现，这小秘密我谁都没告诉，结果后来自己都快忘了。”

    余乐天听见杨行酒这么说，更加感到二人实在有缘，正打算就在这儿守着他，多听点儿前尘往事，却忽然发现结界之外多了两个人影。

    “萧大人说的果然没错。”一名穿着千柳院服饰的学生说道。

    另一名恒武院打扮的学生说道：“可让我们一阵好找啊。”

    余乐天没见过两人，但认识两人的衣裳，看出他们也是太上学宫的人。

    两个不同院的学生，同时出现在这里，看向他和杨行酒的目光似乎并不友善。

    余乐天问道：“你们是谁？”

    两人相视一笑，分别说道：

    “千柳院弟子，夏昱响。”

    “恒武院弟子，庞须髯。”

    余乐天确认完毕，不认识这俩货，但很明显对方来着不善，所以提高警惕时刻留心对方的动作。

    夏昱响看着余乐天的一头短发，便知道没有找错人。他和庞须髯昨天都在汝臻市的人群之中，余乐天与果涯王府对峙的场面他们都全程见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作为大兆寺卿萧禄仁安排在太上学宫中的人，夏昱响和庞须髯一直安稳潜伏，从未暴露。

    前不久萧禄仁给他们下达了监视余乐天的命令，表示此人与乔左丞被刺一案有很大的关系，极有可能是那刺客的同伙。

    而那刺客受了乔左丞的七阴掌，绝对不可能逃出香城，最大的藏身之处便是断芜山。

    二人于是每天在山中四下搜寻，奈何遇上和余乐天一样的问题——不识路，东西乱撞了几天一无所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抱希望的二人本是随处走走碰碰运气，却意外发现这座破旧木屋，屋外的余乐天和看上去受了重伤的黑衣老人不正是萧禄仁要他们找的嫌犯吗？

    夏昱响齐幽一境，庞须髯齐幽二境。要对付一个灵秀境的余乐天简直绰绰有余，至于那个能刺伤乔左丞的黑衣老人想必应该是未央境的宗师人物，但眼下瘫倒在竹椅上恐怕连行动能力都没有，也不足为虑。

    这局面怎么看都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将二人带回大兆寺后，萧禄仁给的奖赏不知会有多么丰厚。

    “敢问阁下可是扶摇院同门余乐天？”庞须髯问道。

    余乐天没好气地答：“你都知道了还问？有屁就放没屁就快滚，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庞须髯心想我礼貌问候一下怎么了，你什么态度？一下怒火上来就要骂回去，被夏昱响拦住。

    “幸会余兄，不知这竹椅上的前辈是哪位高人？我们斗胆想结识一下。”

    余乐天说道：“你俩年纪看着明明比我大，称什么‘兄’？既然这么想当弟弟，那便罢了，至于我身旁这位，你们还妄想认识？那可真是狗胆包天！”

    余乐天猜到二人可能对杨行酒不利，绝对不可能将杨行酒的身份告诉他们。杨行酒前些天听张童伯说过，萧禄仁正全力调查白鹤大典刺杀案，凭多年经验便知道夏昱响和庞须髯想做些什么，只是沉默无言，闭眼养神，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夏昱响一愣，他也没想到余乐天态度如此强硬，不知该不该继续追问。

    “告诉你们也无妨。”余乐天脑筋一转，忽然想戏耍两人一下，便大声说道：“我身后这位便是天启国上上任皇帝，弘晔陛下。”虽然在藏书阁一层架上看过天启历代帝王年谱，但现在情急之下，余乐天的脑子只能记起先皇嘉缜帝父亲的名号。毕竟弘晔帝驾崩的年份，这俩货的爹娘应该还不认识，肯定好糊弄！

    庞须髯果然大吃一惊，询问夏昱响该怎么办。

    夏昱响半信半疑，问道：“弘晔陛下多年前便已仙逝，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余乐天继续编道：“那是弘晔陛下瞒过天下人的决策，你们当然不会知道，他老人家只是假逝退位，实则隐居于此，潜心修行，今日准备冲击游神境，过程中受了点小伤，正在休息当中。”

    “咳！”杨行酒听到弘晔帝的时候就觉得很离谱了，却想不到这小子连冲击游神境这等大话也吹得出来，忍不住咳了一声。

    编得多好，别拆台啊，余乐天心里嘀咕了下，顺势说道：“见到弘晔陛下为何不跪？打扰他老人家清修该当何罪？”

    两人被余乐天的气势吓到，慌忙跪下行礼。

    “请陛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