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传来了一些动静，姜离樾听到熟悉的声音，披上外衣从床榻上起来，打开靠近窗台的窗户。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熟悉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很快一个跨步就钻了进来，然后掩上窗户。

    “呦，这不是和武殿的侍卫嘛，私闯皇后寝宫可是死罪呢！”

    “啧啧，最毒妇人心啊，今天赢了我，就要杀我。”

    来人真是姜扬，那日从边疆回来，其父就送了奏折，让他在宫中当一个侍卫统领，教导侍卫们练功。

    “怎么今日要输给我，往日里你可是绞尽脑汁地要赢。”见来人是宁扬，姜离樾松了口气，走在桌子前坐下，倒了杯水。

    “这不是见你在宫中这些日子里拘着自己，想逗你乐乐啊。”宁扬笑道。

    姜离樾心中一恸，面上笑道，“那就多谢你啦！”

    “呦呵，当了几个月的皇后，都能说谢谢了！”宁扬调笑道，仿佛二人还是当年无话不说的朋友，互相调侃道。

    二人深知彼此现在的身份差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都刻意地避开了当下的生活，言语中都是对往日生活的向往。

    但终究是时间有限，宁扬也深知自己不宜久留，同姜离樾聊了几句，最后离去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姜离樾，你现在快乐吗？”

    “很重要吗？”

    “重要！若是你不开心，我可以带你离开！”

    这一场景似乎与大婚那一日重合了，“我想清楚了，若是你愿意，我带你离开，目前边疆战况严重，皇上不会把宁府如何的。”

    姜离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夜深了，该休息了！”

    宁扬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姜离樾，透过月光发现她面带泪意，本想上前拭泪，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了。

    而姜离樾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有颤抖的身躯才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三日后。

    姜离樾让连南阳入宫，姜离樾换上了正红色的宫服，头戴皇后的正冠，彰显皇后的威严坐在主殿的主位上，“姜和栎是本宫的胞姐，与她一母同胎，对于她的婚事，本宫自然会格外谨慎！”

    “臣理解！”

    “敢问连大人为何要娶本宫的胞姐？”

    “姜小姐性情温和、端庄贤淑，上次一见果然入坊间的传闻一样，贤良淑德，适合为人妻为人母！”

    “连大人，若只是如此，天底下的女子多得是，为何就一定要是本宫的胞姐呢。”姜离樾面不露色，让连南阳不知道她的用意。

    “姜小姐貌美如花，容貌昳丽，也是极为难得！”

    “嗤——”姜离樾笑了一声，“可是本宫可知道连大人流连于烟花之地，从连府抬出去堕胎而死的女子、凌虐而死的女子也有十多名了，难道这就是连大人的诚意吗？”

    “臣——”见自己的底细都被姜离樾查清楚了，忍不住额头冒出了冷汗，刚准备开口解释，却被姜离樾打断。

    “连大人若是见此就要娶本宫的胞姐，那这门婚事就作罢了。”眼见连南阳还要说什么，就见姜离樾说道，“虽然连大人的父亲是宰相，姑母是太后，胞姐是后妃，但本宫的胞姐也是皇后的姐姐，礼部尚书的女儿，也未必不如连大人！”

    “是是是！”连南阳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声称是。

    “若是你还执意于此，本宫也不介意做个好人，替那些冤死的女子鸣冤。”

    “臣知晓了，臣告退！”说完，连南阳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凤仪宫，至于他的去处就不知了。

    等他离开后，姜离樾就让春喜将连南阳的罪行送往御书房，东西是春喜送去的，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姐姐！”

    姜离樾将内室的姜和栎喊出来，等姜和栎出来，她就如同小时候一样躺在她的膝盖上，“姐姐！”

    姜和栎摘下姜离樾的头冠，轻抚着她的额头，见后面的那根玉簪，有些怔愣。

    “姐姐！”

    “怎么了？”

    “姐姐！”

    “我在！”

    “姐姐！”

    “在呢！”姜和栎听着自家妹妹反复地叫自己，神情中没有一丝不厌烦，只是反复地抚摸着姜离樾的额头。

    “姐姐，你知道我刚才好想让人把他打一顿，他想娶姐姐，却只是因为姐姐适合当个妻子，我真的恨不得把他打死。”

    “哪怕喜欢姐姐弹琴、画画、书法都好，可是他说的都是容貌和贤淑，姐姐，难道我们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吗，不能自己立于天地之间吗？”

    姜和栎闻言顿了顿，“樾儿长大了，不像之前那么莽撞了，爹爹知道会欣慰的。”

    未进宫的姜离樾在街上遇见不平的事情，就直接上手去揍，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能动手就不会废话。”

    姜离樾从姜和栎怀里做起来，眼神看着她，像是不肯放过她的一丝一毫，“姐姐，你愿意进宫吗，皇上他是喜欢你的，他真正想娶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樾儿！”姜和栎制止姜离樾的话，“刚刚还夸你了，现在就说这么荒唐的话，二女共侍一夫，你不怕爹百年之后，在下面被娘骂死，依咱娘的性格，怕是要休夫了。”

    “姐姐，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樾儿，太后指婚，将你指给皇上，皇上若真的心仪于我，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屈服，却还是娶了你，却对你说‘他喜欢的人是我’，这样的人我不喜欢也罢。”姜和栎擦拭姜离樾眼角的泪水，认真地说道，“况且，你知道姐姐的，姐姐不想拘于后宅，姐姐想去山河，只是一直放不下爹和你。”

    “姐姐，你入宫吧，那是你喜欢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姜和栎还不知道姜离樾看到过她藏起来的画像，见姜离樾知晓实情，有些震惊。

    “姐姐，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喜欢他！我可以……”

    “傻妹妹！”姜和栎抱住姜离樾，“小时候我最羡慕你了，父亲从不限制你的一举一动，长大了看着你嫁给我喜欢的人，我有怨过、恨过。可是啊，姐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啊。”

    “姐姐——”

    “我这次进宫，也是想同你辞行的，上次年关聚会，姐姐见你处事妥当，形式稳妥，能自己拿主意，就同父亲说了，我要去远行，去看看书里面写的峻峰、山丘河流、雪景。”姜和栎摸了摸姜离樾的鬓发，“妹妹啊，姐姐也想成为你话语中的那个人，想要打破女子的束缚，去告诉天下的女子，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姐姐——”

    “妹妹，你若真的为我好，就不要留我了，我会时时刻刻为你寄信的，告诉你我的所见所闻，向你报平安的。”

    见姜和栎去意已决，姜离樾也不再多劝，“我让宁扬给你找人手，保护你，让人跟着你——”

    “妹妹，我是去看看，不是出去郊游的，不需要那么多人。”

    “可是，姐姐你——”

    “你啊，别那么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离樾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和栎，深深地抱住了自己的姐姐，“我知道了，姐姐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又不高兴的事情就写信告诉我，告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