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琼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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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离去”

    蜿蜒曲折的峡谷中水流声哗哗作响,两边是陡峭的岩壁,水流时有湍急,时有平缓。

    自萧纳毫不犹豫的抱着小不点多宝跳入这峡谷之中,已经过去两天。

    在萧纳跳下峡谷的时候,胡成允两眼一呆,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不要命,连忙与曹轴驾驭脚下的锦帛朝着萧纳跳下的地方一路追去,峡谷顶部位置多草木,但往深处看去便只剩光滑的岩壁,下面一截水势极强的河流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奔腾不已。

    他们下降的速度极快,在峡谷半空时看到萧纳的身形被两边的树枝阻挡了一下之后,便摔到一块岩壁上,直直掉进湍急的水流中,两人站在水流上方,奔腾的河流中根本看不见萧纳的身影,他们便一路向下游寻去。

    这一找就是两天,此时的胡成允目眦欲裂,早知道在山岭中的时候他就不该大意,让自己错失了杀掉这小子的最好机会,他发誓只要找到这小子,不管他是生是死,都要将他一刀剁成两段,来释放这两日来自己心中积压的愤怒。

    转眼间又过了一日,胡成允的怒吼声在山谷间回荡,他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恨不得将那毫无踪影的小子生吞活寡。

    胡成允身边的曹轴小声对他说道:“少爷,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小子估计是摔死在这峡谷中了,不知被这水流带到了何处,但是想来那只由天地所生的精灵不会同他一起殒命,待日后再派人到此细细探查!”

    胡成允红着双眼低吼道:“不,我一定要找到这个该死的小子,那只先天精灵我一定要得到,若是此次错过,要想再寻到恐怕难如登天!”

    他连忙接着说道:“老曹,你速速回到白鹤岭,将许墨白带过来,他兴许还能感知到那只精灵的位置,我继续留在此处探查,防止那小子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曹轴皱眉道:“可是......”

    “别可是了,速去速回!”胡成允打断了他。

    曹轴微微点了点头,对着胡成允抱了抱拳,身形一跃便御风离去。

    曹轴离去后,胡成允脚下踩着锦帛,立在河面上缓缓而行,他此时距离水面不过丈许,突然他发现身后有什么动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衣物破烂的少年以箭步向他冲来,少年的拳头转瞬之间便抵达他的胸前,他想要避让但为时晚矣。

    胡成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形倒飞出去数十丈,可见这一拳的力道之大。

    萧纳看着掉入水中,生死不知的胡成允,捡起同时掉落在河里的锦帛,转身离去,一刻也不曾停留。

    半个时辰后,峡谷中回荡着曹轴的怒吼声,看着怀里胸膛塌陷、嘴里冒着血沫的胡成允,他额头上青筋暴露,双目血红。

    许墨白紧紧闭着双眼,试图感知小不点多宝的气息,但这次却是徒劳无功,他对着曹轴轻轻摇了摇头。

    曹轴瞪着双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必须要尽快将胡成允送回去,再拖下去自家少爷必死无疑,他估计也活不了,此次少爷出事他难辞其咎,自家主人自然不会放过他。

    两天之后,许墨白的府邸。

    这座府邸的一处暗室之中,一身白衣的许墨白跪坐在一块玄玉石前,上面躺着一个白发女子,女子面色发白,双眼紧闭,这副摸样任谁都能看出来,女子已经没了生气。

    一个少年缓缓走了进来,衣衫破烂不堪。

    许墨白淡淡道:“你来了!”

    “来杀你!”少年面无表情。

    许墨白微微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就这么一直看着玉石上女子的脸庞,满眼温柔。

    少年缓缓向他走来,“为何不逃!”

    他摇摇头,“不想!”

    少年“哦”了一声,缓缓说道:“那我送你上路!”

    许墨白轻轻抓住女人的手,缓缓闭上双眼,等着身后的少年一掌拍碎他的头颅。

    过了许久,许墨白迟迟没有等来少年那结束他百年道行的一掌,他慢慢睁开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他呆呆看着这朵微微释放光芒、晶莹剔透的白莲,身躯颤抖,泪水夺眶而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少年双指捏着莲花,对他说道:“你是想要这个,对吗?”

    他点点头,神色凄然,眼前的这朵莲花原本是他所有的希望,但现在不是了,如今这朵莲花对他来说已经没了半点意义。

    少年将手中的莲花递向他,他呆呆看着眼前的少年,良久后他摇了摇头,对着少年惨然一笑,“用不上了!”

    少年眉头一皱。

    小不点多宝原本在门外探头探脑,此时跑了进来,蹦到玉石上对着白发女子指指点点,嘴里咿咿呀呀不停的比划。

    许墨白一脸茫然,萧纳开口道:“你是说还有机会?”

    小不点使劲点头,随后对着萧纳一阵比划,萧纳点了点头。

    只见小不点将一根手指点在白发女子眉心,一缕精气顺着它的指尖进入女子光洁的额头,萧纳走上前将莲花放入女子口中,不多久莲花便光芒暗淡,花瓣逐渐萎缩。

    许墨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女子的脸庞,张着嘴巴神情激动,他在等,等属于他的奇迹。

    他紧紧抓着女人冰凉的手,唇齿轻颤,双眼通红。

    没多久,女子一头白发便渐渐化为满头青丝。

    许墨白,这个面容俊美,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此时竟是嚎啕大哭起来,女子似是听到他的哭声,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涕泪横流的男子,轻轻喊了一声,“墨白!”

    ......

    三天之后,萧纳和许墨白并肩走在山岭间的小路上,脚下绿草如茵,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一个白裳女子缓缓跟随,怀里抱着小不点多宝,小家伙在女子怀里呼呼大睡。

    萧纳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是清月在他再次来到府邸时连夜为他做的。

    当时少女看到眼前衣衫破烂、浑身伤痕的少年,泪水簌簌往下流,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尾,许墨白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还跟她说如果少年来寻仇,便叫她如实告知少年他的所在。

    此时的小路上,萧纳看向许墨白,“其实那天你应该是感知到了多宝的位置对吧?为何不对那人如实相告?”

    许墨白微微一笑,“你能感知到我的探查?”

    萧纳摇摇头,说道:“你说在我还没进入白鹤岭百里之内时你便能察觉到我身上带着的那朵莲花,之后又在数十里之外感知到多宝的位置,所以我相信在那峡谷之中你肯定也能探查到多宝的气息。”

    许墨白缓缓点头,说道:“那日曹轴找到我的时候,兴凤其实已经生机消散多时了,我不得已才和他走一趟。”

    随后他慢慢说道:“在之前兴凤生机消散那一刻,我万念俱灰,能不能寻到你对我来说不重要了,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我害了你却没能救得了她,自然没必要再次将你置于险境!”

    萧纳笑着说道:“不怕我来寻仇?”

    许墨白淡淡一笑,“兴凤死了,我能不能活并不重要!”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随后他转头看向萧纳,“我其实有更好的选择,对吧?”

    萧纳看着这漫山的花草,说道:“你用其他手段试图得到我身上的白莲,不一定对,但你先前的方式我觉得肯定是错的。”

    许墨白缓缓点头,随后说道:“其实你说错了,那日在峡谷我并没有感知到那小家伙的位置,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外放精神力,我骗了曹轴。”

    “我的感知范围有限,不过百里,而且必须倾尽心力,极其耗费心神,至于我能察觉到百里外你身上的白莲,是因为它有着和兴凤同样的气息,正是我苦寻不得的东西。”

    一场短暂的相遇,却有着诸多波折,恩也好仇也罢,他们就要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