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琼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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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十万里路”

    不久后两人来到一座小山头,萧纳转头对他说道:“就此别过吧。”

    许墨白点点头,“我欠你两条命。”

    萧纳呆呆看着他。

    他慢慢说道:“我因一己之私将你陷于险境,算是一条,你不计前嫌救了兴凤,算是一条!”

    “我没一掌打死你,不算一条?”萧纳看着他。

    “不算!”

    许墨白从怀里拿出一柄短刀,刀身漆黑如墨,刀柄如树根蟠扎,说道:“这柄刀为天外神铁所铸,数十年前我偶然间得到一小块这罕见的陨铁,托朋友铸造为刀,刀柄由我的本命根茎盘绕。”

    他将刀递向萧纳,“就当是一点利息。”

    萧纳接过短刀,将刀别在腰间,没有跟他客气。

    随后他又拿出一个锦囊,同样递向萧纳,说道“这是一个法囊,由那些仙家宗门的高人炼化而成,常常是分发给道行不高的弟子,作为容纳器物所用。”

    萧纳看着他手中的锦囊,没有伸手去接。

    许墨白笑道:“以后你在山里遇到想要带走的东西,总不能胡乱拴在身上吧,或者全都一口吞下?”

    “放心,这东西不值钱,算我送你的,连利息都不算!”

    许墨白告诉萧纳,他的实力与那些从荒野之地逃窜而来的巨兽差不多,但也只能与它们纠缠,无法击杀,他自身的攻伐之力极弱。

    多年来他为了寻那白莲,走过大片的山头,积攒了不少的灵株奇植,但此次为了请动那些荒野巨兽对付萧纳,已经耗去了他全部的家底。

    许墨白笑着对他说:“通过这次的事情我相信你也知道了‘财不露白’的道理,这法囊能够遮掩气息。”

    随后他自嘲道:“至少可以避免类似此次的事情再发生。”

    萧纳转头看了眼白衣女子怀里的多宝,许墨白轻轻一笑,说道:“这法囊不能装活物。当然花草不算,一些花草中即便蕴含有不少精纯的灵气,但毕竟没有灵智,不能算在里面,而这小家伙是天地灵气所生,它具有灵智,将它放在里面虽很可能会伤到它的根基,并且它身处其中也会极为难受。”

    萧纳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锦囊,他看向许墨白,“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往何处?”

    许墨白转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女子,笑了笑说道:“先离开这白鹤岭再说吧,可能会走出这茫茫无尽的芜尽山,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这一对白衣眷侣也要离开了,胡成允被萧纳一拳打得生死不知,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人再度踏足白鹤岭,他“背叛”的事情迟早会败露,如今他心爱的女子已经活了过来,他还是惜命的,很惜命!

    白鹤岭的那处府邸也完全交到了清月的手上,胡成允身后的人如果寻来,知道了前因后果,肯定会杀了他许墨白,但这些自恃高高在上的“仙家”还不至于对他府中那些无辜的丫头赶尽杀绝。

    清月没有为他们送行,甚至今日都没在他们眼前出现,萧纳和许墨白都知道,少女在躲,在躲这离别愁绪!

    萧纳也没有去寻她,他终究是要离开的,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出这茫茫大山,或者有没有机会走出去也是两说。

    通过这次的事情,他知道前路会更加凶险,胡成允手中的火球给他带来的震撼还历历在目,那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若是换个人他会不会如今已经死了?

    当年在小山坳的时候,带走姐姐的那个人也在他眼前施展过这样的术法,但那次只不过是在他眼前拦腰切断一棵树,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亲身感受这种“神仙法术”的威力。

    这一路走来,他不知道吃了多少株灵花灵草,一遍一遍运转着纳气术,但体内还是无丝毫变化,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这也是他敢与那些荒野巨兽硬碰的原因,他觉得这应该归功于那本“淬体录”,青衫老人曾说过,这“淬体录”不过是一门极为普通的炼体法门,但他却觉得不普通,那胡成允作为他们口中的“仙家弟子”,多半也练习过这门炼体功法,但单凭肉身的力量自己肯定胜过他许多,不然也不会被自己一拳便打塌了胸膛,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事情,比如自己百毒不侵;比如自己体内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导致自己无法凝聚灵气。

    之前他在一处沼泽见到了那朵白莲,原本也是要三两口胡乱吃下的,但看着晶莹剔透的花瓣,他想着要不留下来以后要是见到姐姐或者王冲,便将这朵洁白如玉的花送给他们,反正自己吃了没有什么效果,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想不明白的事他也不再多想,少年心中无愁绪,只顾脚下路崎岖!

    许墨白和白裳女子早已离去多时,两人离去时跟他微笑告别,男子一袭白衣,容貌俊美,女子一身白裳,面容恬静,真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萧纳站在山头,久久未曾动身,许墨白曾骗了他,但也没有完全骗他,这处白鹤岭确实是一处祥和之地,在此栖身的山精野怪确实大都性子恬淡,不喜争斗。

    且这处地方,曾被道行高深的老山精设下过迷障,目的就是给这些道法低微,好不容易才修成人身的精怪一个安身之所,外人少有能寻到此处的,那些从荒野之地而来的巨兽也不例外,他和那些荒野巨兽一样,都是被许墨白带进白鹤岭的。

    当然,像胡成允这样的“仙家弟子”就不在此列了。

    萧纳就这么呆呆看着这个他住了几个月的地方,神情恍惚,这是自他三岁多离开小镇后,见过的最有“人气”的地方了。

    他呼了口气,转身离去,前面的路还要不要走,要走;大山的深处还要不要去,要去;漫山的不同景色还要不要看,要看;游风裂山式还要不要练,要练;不断尝试的纳气术还要不要继续试,要试。

    春花秋月,夏蝉冬雪,转眼他又历经了两个四季轮转。

    少年的身姿愈发挺拔,算起来他已经走了十万余里路了,这一路走来他攀上过无数座高山,跨过无数条河流,手里的黑色短刀沾过无数的鲜血,同时也见了无数的山间奇景。

    两年时间对于世人而言可能太短,不过是转瞬即逝,但是对于时时刻刻都在提防、厮杀、逃窜的少年来说,显得略微有些漫长。

    教他读书写字的青衫老人曾告诫过他,“在这片大山里你可以用野兽的那套规矩,但要切记不可成为他们。”他时时刻刻铭记在心,但他的眼中还是隐隐约约有些难以去掉的血腥味。

    这一路上他遇到的猛兽不计其数,不仅体型庞大,且灵智极高,甚至曾有猛兽为了迷惑他化为人形,但大多死在了他的手里,也有些在他眼前逃离而去。

    他也有过不少狼狈逃窜的时候,就在两个月前,一个赤发男子曾与他交手,发现他肉身之力极其强悍后便化作一只红毛巨猿,带领着上百只猛兽对他进行围杀,他根本无法应付,在打死十数只体型庞大的野兽后,不得不亡命奔逃。

    凭借着两年来越来越快的速度和愈发灵活的身形,一路奔袭上千里才摆脱了那群气息狂暴的野兽。

    这一路上他在小不点多宝的助力下寻到不少的珍奇灵药,大半都被他自己吃到了肚里,少数他觉得应该留下来的便装到了法囊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被那些具有灵智的野兽看出了端倪,想要杀人夺宝的野兽不在少数。

    在这些野兽看来,他似乎就是一块行走的药田,虽然许墨白给他的法囊能够遮掩气息,但他在山里的举动还是被不少野兽看在了眼里,知道他身上的灵花异草定是无比珍稀,且数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