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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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事有蹊跷

    应该是三个婢女杀了人之后,等人死了有一会了,尸体僵硬之前,将匕首拔出,这样血相对来说会少一些,也不会被皮肉夹紧,她们迅速给金二娘换了衣服,掩盖了伤痕,待金员外看过收拾好的尸身后,再给金二娘换上殓服,一切天衣无缝。

    若是那人真的要帮助三个婢女,此事便到此为止了,可他偏偏切去了尸骨,又将匕首插回伤口,一来是让凶器现世,昭示婢女们的罪行,二来也是让属金的匕首插在祭品之上。

    最后再让芙蓉在酉时初将尸块拉出湖面,祭品现世,又设下一个阵眼。

    时怀安拔出匕首,敛目打量,匕首的刀刃上,赫然刻着五行锁魂阵!

    陆邕咂舌,竟然在这里,他垂头,详细地记录下来。

    时怀安本以为这幕后人不过是将触犯律法之人的罪行公诸于众,经过这大半日的查探,他可以确定,此人恐怕也参与了犯罪!

    如此以来,便绝对不能再姑息了!

    许韫让朱雀传信回来了,信袋鼓囊囊的,时怀安从中取出好几页纸,上面洋洋洒洒写满了字,时怀安挑眉看着。

    谢行之凑过去看了几眼,其中大半都是吐槽时怀安不够仁义,案子太过复杂,说好的酒最起码要三壶。

    到底是什么案子,把平日里少言寡语无欲无求的许韫逼成了这样?

    中间一段是说案情的,时怀安跳过了前面,直接从这里看,许韫认为,这白猿既然能卷入案子之中来,必定是有人的参与,于是许韫向住在酅公庙周围的百姓打听。

    百姓们都说这酅公庙平日里根本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一群白猿穿梭在其中。白猿并不出庙,也不打扰百姓,百姓们也没有招惹它们,有时遇到了还会扔一些瓜果给它们,相安无事。

    只是近日夜里,百姓们偶尔会听到不寻常的哀嚎,有一日,他们壮着胆子去山上看,发现一些血迹和皮毛碎肉,触目惊心,百姓们只当是白猿夜里争斗,受了伤,更不敢接近。

    许韫却怀疑这是有人为了这次的案子来折腾这些白猿,便带着捕快满山的寻找,希望能找到有关驯养人的踪迹,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了一处坟山。

    坟头的石碑上皆有名讳,却都是“猿某某之墓”,难道这墓都是白猿的,是谁替它们建的墓,又是谁操控这一切?

    许韫最后说道,暂时别叫他,他不把此事弄明白,绝不回来。

    看来许韫是指望不上了,时怀安道:“酉时之后就是戌时,尸块会出现在休祥坊,我们去那里与顾家姐弟汇合,若是能阻止还好,若是阻止不了,下官便带捕快与他们赶往亥时所在的修德坊。”

    谢行之问道:“若休祥坊出现了案子该当如何?”

    时怀安看向他:“自然是交给您了。”

    谢行之窒了窒,叹了口气道:“哎……算了,只要阻止了尸块现世,老夫、老夫豁出去了!”

    时怀安赞叹道:“您真乃我辈之楷模。”

    谢行之并不想理他,翻身上马。

    众人赶到休祥坊,在信犬青龙的带领下,找到了顾氏姐弟和几位捕快,见他们几人身上衣衫破损,时怀安想到之前信中所说,与白猿混战,心中默然。

    谢行之并不知具体的过程,惊道:“你们还与贼人对战了不成?贼人众多,才把你们弄成这般模样?”

    “呃……嗯……是啊……”捕快们都不自在起来,好一会才嗯嗯啊啊地回答。

    谢行之赞叹道:“果然是英勇无畏,不愧是我大理寺的人,此番回去,我定当据实以奏,为各位请功。”

    “别……”捕快更加不自在起来,低声道:“我等……我等应当如此,不必请功。”

    哎呀,这品行,这觉悟,高啊,谢行之在心中再次感叹,口中道:“各位大义啊……”

    时怀安听不下去了,走过去对顾家姐弟道:“酉时没能阻止,是我的疏忽,戌时的尸块,可有眉目了?”

    顾青房眉头微蹙,顾玄虚道:“阿姐推算出就在这街市之上,可坊中街道众多,谁知道会在哪条街上?乾位属金,戌时属土,有土有金之地也有不少啊!”

    先前在保宁坊,昊天观几乎占据了整个坊,观中事物单一方便判断,这在繁杂的街市之中,确实难以确定。

    “按照之前尸块出现的方式,也存在五行相生相克的属性,如此以来,搜索范围又扩大了。”时怀安分析道。

    顾玄虚道:“就是啊,火生土,土生金,可火克金,金生水,水又克火,绕来绕去的,哎呀,这奇门术数真不是人学的……”

    一道杀气略过,顾玄虚赶紧改口道:“这布局的真不是人,这么难。”

    时怀安听着也很绕:“这就是要让我们知晓有人在布局,可我们又阻止不了,让我们知难而退。”

    案子的事,他还能探查一二,这奇门之事,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啊,从之前的案子来看,这人精通奇门术数,通晓音律,会武,这些都能通过学习去掌握,可有些,该是他自身携带的印记。

    殷小阳说他后颈有火疖子,可若是如潘老鼓匠所说,那人穿黑斗篷戴黑风帽,又怎么会轻易露出后颈,若那人真有辨识度高的特征,又怎会让殷小阳看见?

    因而,殷小阳在撒谎,他在维护那人。

    海棠说那人个矮壮实,皮肤发黑,黑暗中所见到的肤色不足为据,且那么长的斗篷,怎么会盖不住手?个矮还能分辨,隐在宽大斗篷下的身形是否壮实,应当也无法确定,海棠也在维护那人,很有可能她是故意给了错误的信息。

    按潘老鼓匠所说,那人是高瘦,肤白。

    殷小阳和海棠都心甘情愿去维护那人,那人一定很能惑人心神。

    这几桩案子当中,有的尸块边缘平整,是被人一刀切下,有的尸块却是有反复切割的痕迹,是不同部位的尸块切法不同,还是,凶徒不止一人?

    相比黑斗篷惹人眼,暴露身份更加不利于他,说明他的身份很可能有多人知晓……

    还有第一桩案中,他留下的那篇《易经》中的文字,时怀安拿出那张字条,微微出神,却听到一旁的谢行之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