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之后,安格斯等人跟随安东离开港口。然而这时,安东却把一行人带到附近一间酒馆的门前。他转过身,对安格斯他们说:
“没想到这一行会多出这么多人来,请诸位在此稍坐片刻,我去一趟教会,让教士们为你们安排一辆载具。”
“殿下此行不是乘车而来吗?”安格斯好奇地问道。
安东偏头看向他:“不,我更喜欢骑马,那要更快一些,另外加尔沃恩离此地并不算远。”
“原来如此,不过,真的不需要我们同行吗,殿下?”
安格斯像是猜到了些什么,语气中带着调笑的意味。
“是啊,安东亲王,我们和你一起去,还能节省些时间。”
那位名叫格拉克的逐日者此时也出言附和道。
听到他们的话,安东表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不必,教会离这里不远,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在此休息便是。”
见状,安格斯二人便不再多言,于是安东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教会。
科亚格大教堂距离港口并不远,安东很快来到教堂门口,向祭司们说明了来意。
“十分抱歉,殿下。”
那位脸上长着雀斑,名叫科恩的祭司满脸歉意地对他说:
“由于狮鹫被派往北方,骑士团那边缺乏必要的搜寻手段。目前教会的车马已经被裁判所紧急征用,悉数投入到对袭击者的搜索中,暂时没有空闲。但如果您有什么紧急的需要,我们可以马上为您安排。”
“无妨,现在找到袭击者的踪迹比什么都重要。”
安东摆摆手道:“那么我就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于是,安东离开了教堂。不过这会儿他却没有直接回到酒馆,而是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安东知道,他的时间紧迫,但他依然想在临走前再见柯娜一面。于是,他匆忙赶往红楼,打听柯娜的下落。
“不好意思,先生,她现在不在。而且,最近柯娜都不见客。”
前台的美妇认出了这位常客的声音,听到他的来意后不由得轻啧了一声道:
“听说,是某个负心汉伤了她的心。那姑娘,平时总把话闷在心里,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男人辜负了人家。”
此刻又戴上了兜帽的安东听到这话,脸上显出几分尴尬之色。但他却从对方的话中得知了柯娜目前的状态,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于是他从怀中拿出纸笔,思虑片刻之后写下这样的话:
“我要往没药山和乳香冈去,直等到天起凉风、日影飞去的时候回来。”
随后,安东将写好的便条交给那位女士:
“请替我转交。”
她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话,不由得调笑道:
“这可称不上含蓄。”
“她会懂的,”安东说。
随后,安东便转过身去,打算离开红楼,与安格斯一行汇合。但在那之前,他却突然被身后那位女士叫住了:
“等一等,先生。”
安东疑惑地回头,却看到她从桌下拿起一束鲜花:“这应该是你的吧。”
那位美妇轻笑道:“柯娜临走前说过,要我把这束花还给你。另外,她要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她的冲动,并替她将花献上祭坛。”
“冲动…吗?”
安东满脸复杂地接过它,毫无疑问,那正是原本该献于地母祭坛之上,昨天他们二人一起挑选的那捧花束。
“你向神许愿,偿还不可迟延。许愿不还,不如不许。”
安东望着那束花轻声说道:“理当祭拜的日子已经过去,事后弥补便是徒劳无益,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便终归是错过了。”
“可实际上,没有什么是来不及做的,就连侍奉神也是一样,关键在于保守虔敬的心。”
接着,那位美妇用调笑的语气说道:
“更何况,她的圣所在那样的灾祸之下得以保全,我想地母在大喜之余不会计较这点小小的过失。”
“女士,你说起话来不像是个红倌,倒像是位祭司。”
安东听到她的话,同样明白了她的好意,但柯娜话中流露出的冰冷之情还是令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一样,先生。”
那位美妇又拿起那张便条挥了挥:
“一般的客人可不会在这里的屋檐下引用经文,而且也不会轻易给人留下这种文字,更何况还是写给一名红倌。你们两个人也真是,唉…”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得安东顿时哑口无言。
随后,安东踏出了红楼的大门。他抬起手中的那束鲜花,仔细端详着它们。正如店家所承诺的那样,经过魔法的处理,这些花朵依然青翠欲滴,毫无衰败的痕迹。
“若是人心也能如此长久,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安东略有些失神地想道。
这时候安东突然发现,被退还回来的那束鲜花里没有那支茶花的踪影。
“姑且算是个好兆头,“安东想。
他选择性忽略了柯娜把它直接扔掉的可能性。
于是安东微笑着回到酒馆,发现安格斯三人喝酒喝的正酣,仿佛完全不在意他什么时候回来,看得安东不禁叹了口气。
“抱歉,我来迟了。”
正当安东打算找个理由糊弄一下时,只见安格斯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招呼安东坐下来一起喝酒,却并未出言过问。
安东见状瞥了他一眼,索性不去主动提起。他坐到桌旁,直接开口解释道:
“朋友们,我们遇上点麻烦,教会如今没有多余的车辆,恐怕我们得另外找个办法回去。”
“哦?那看上去殿下似乎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安格斯给他倒上一杯后问道。
安东随即略过两位逐日者,径直看向安格斯问道:
“你会骑马吗?”
安格斯笑道:“上一次骑马似乎是很久之前了,不过兴许还没忘记。”
安东于是郑重地对他们说:
“那么,烦请诸位和我一同驭马前往加尔沃恩。”
格拉克疑惑地看向门口:“这倒是没问题,可我好像没看到马在哪里?”
安东这时拿出那本“影子之书”说道:
“这上面有召唤‘基路伯’的法术,我们可以骑它。”
“基路伯!?”
听到那个名字,两位逐日者立刻面露惊讶之色,随后格拉克皱眉道:
“那可是神的坐骑,你是说真的吗?”
“等会你就知道了,”安东朝他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于是喝完眼前这一杯后,安东一行走出酒馆,往城北方向走去。
埃索斯神庙此前因为安东的魔法恢复了原貌,眼下同样已经恢复开放。不过当安东一行到达时,前来祭拜的人很少,只有几名骑士还在那里试图寻找袭击者留下的蛛丝马迹。
看着他们的背影,安东默默叹了口气,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样的努力注定是徒劳无功。
随后,安东四人走进神殿,来到地母的神像前,默默瞻仰那位三相大女神的面容。
由于年代久远,古时的人们没能以卓越的技巧去刻画三位女神的尊荣,现在的北方显然也不会专门为这些异教的神明重新塑像。
然而即使技艺粗糙,后人仍然能从上清晰分辨出她们的形象:象征青春与丰饶的少女,美丽的春神德夏穆尔;既是仁慈的母亲又是威严的女王,象征大地与山峦的潘吉亚;以及总是笼罩在面纱之下,象征魔力与月,无形无相的希亚娜斯。
“跟罗尼拉万神殿里的那些比不了,对吗?”
看到两位逐日者脸上严肃的表情,安东小小开了个玩笑。
“实际上,就连伊拉德大神殿的雕像也是这个模样,”安格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听到这话,安东不禁挑了挑眉:
“原来你还去过伊加利尔?”
“我去过的地方很多,殿下,不过那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安格斯再一次用他那满含调笑的语气结束了对话,安东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他上前一步,双手握起放在胸前,随即开口歌颂道:
“赞美阿米缇,万物之母。你根基牢固、最为古老,你养育着世间万物,无论那是穿行于大地还是遨游于海洋,或是翱翔于天际,一切都托你之福而得到养育。源于你,人们子孙兴旺,谷物丰收。尊贵的女神啊,你能够赐予生命,也能将其从有死凡人之处夺走。那有福之人,若能得到你慷慨馈赠的荣耀,他的一切都将充裕富足。”
紧接着,安东拿出那束玫瑰与百合,放到神像前的祭台上,他身后的几位也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摆出祈祷的姿势。
“如此这般我向你致敬,女王啊,诸神之母,请赐予我们幸福。”
最后,安东以此句结束了祷告。四人随即各自低头默默祈祷着,向面前的神明诉说自己心中的愿望,期盼它能早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