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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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路伯

    很快,四人结束祈祷,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殿下许了什么样的愿望呢?”

    刚一走出神庙的大门,安格斯便转过头来朝安东问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安格斯先生。”

    说完这句,安东顿时话音一转,他随即坏笑道:

    “倒是你,我没想到你在神像面前都没把兜帽取下来。这样地母看不到来人是谁,就不会实现你的愿望了。”

    “哈哈哈…我没有什么愿望是需要神来实现的。”

    笑声过后,安格斯突然停下脚步。他抬头望天,似乎是深有体会地感叹道:

    “安东殿下,幸福不是靠神明施舍,而是只有靠自己努力争取才能获得的东西。”

    安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他便自认理亏,只能歪了歪嘴出言挖苦道:

    “你这人怎么就像学院里教书的那些老古董似的,每次开口大道理都一套一套的。”

    听了他的话,安格斯语带诙谐地说:

    “真巧,不久之前我才受到阿玛里安学院的邀请,希望我能出任他们的教授职位。虽然我还在考虑,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我已经提前进入状态了哈哈…”

    没想到,安格斯短短一句玩笑般的话却暴露出了海量的信息,这让安东顿时回过头来,用无比震惊的表情看着他:

    “等等,所以你还是位大法师?”

    “我没说过我不是啊。”

    安格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算是主动承认了这点,不过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安东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

    “听他的声音,似乎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一位如此年轻,甚至值得南方出面拉拢的大法师,有关他的事过去我却没有丝毫听闻,真不知道马尔科是从哪里找来的这般人物。”

    这下安东彻底不敢再轻视这位来自海上的神秘客人,他用甚至有些忌惮的眼光来回打量着眼前的安格斯,在心中默默调整着自己对他的定位。

    “放心吧,殿下,就算我后面真去了南方,也不会透露在这边听到的消息给他们的。”

    察觉到了安东的戒备,以为他又在考虑起国家安全问题的安格斯摊开手对他说道:

    “你就算信不过我,也该相信马尔科才是。”

    “谁知道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和你又不熟,”安东毫不犹豫地回怼。

    “那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深入了解一下彼此。不过现在,我们该动身了。”

    话音刚落,安格斯便轻笑着往前走去,全然不顾刚才那番话在安东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罢了,就再信他一次。老头子再缺德,也总不至于会找人来害我吧。”

    想到此,安东不由得轻叹一声。随后他收拢心思,加快步伐赶上前面安格斯的背影。

    出了埃索斯神庙再往北,便不再属于科亚格地界。就这样,随着安东一行踏上千年前的那条“先知之路”,他们正式进入这片群山之间的土地。

    很快,安东就近找到一个空旷的场地,拿出了那本摹有各类常用法术,法师出门必备的“影子之书”,准备施展召唤“基路伯”的法术。

    “这个魔法阵仗很大,城里有些施展不开,很抱歉让诸位陪我走了一路。”

    话虽如此,可安东嘴角却挂着灿烂的笑容,看上去毫无道歉之意,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炫耀的感觉。

    “无妨,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安格斯轻笑道:“我实在很想知道,北方引以为傲的魔法如今都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想象着说出这话时安格斯兜帽下的玩味表情,没能取得预想效果的安东万分不爽地回复道:

    “那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

    随后安东便不再多言,他手中的那本书无风自动,翻开的书页间有玄妙的花纹成形,从中散发出了魔力的光辉。与此同时,他开始高声吟咏相应的咒语:

    “我在夜间的异象中观看,见有一位像人子的,驾着天云而来,被领到亘古常在者面前。”

    “他坐着基路伯飞行,在风的翅膀上显现。”

    随着咒语的进行,地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法阵,丝丝缕缕的云雾从中飘散而出。紧接着,雾气涌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的雾霭也变得越来越浓密,直至将众人的视野完全掩盖。

    然后,他们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安东继续咏唱咒语的声音:

    “你是那遮掩神座的基路伯;我将你安置在神的圣山上;你在发光如火的宝石中间往来。”

    “坐在二基路伯上的伊里昂—光照全地的太阳啊,惟有你是天下万国的神,你曾创造天地。你使我脚下的地步宽阔,我所行的道路通达。因你知照义人的道路,恶人的道路却必灭亡。”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眼前一道红光闪过,随后,笼罩四周的云雾突然散去。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由雾气勾勒而成的模糊形状。

    “你管这叫马?”

    看着眼前那几只体型庞大,姿态狰狞的怪兽,格拉克惊讶地发问道。

    “差不多,反正都是用来骑的,”安东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只见那些“基路伯”通体透明,仿佛是由纯粹的风所构成,从远处看上去几乎难以辨认,唯有隐约流动的雾气散布在它的身上,从而让人得以借此确认它的存在。

    它长着一对翅膀,拥有狮子般的身体和四只牛蹄,却又与任何一种都不尽相同,就像是原本只存在神话中的生物被赋予了形象,从而得以降临世间。另外,它在躯干以下的部位还算较为清晰,但那原本该是头颅的地方却被一团翻滚的云雾所取代,从中不断变幻出鹰首,狮首,牛首,乃至人首的相貌,看上去十分骇人。

    “北方人用的咒语还是和过去一样啰嗦,这点你们真该向南方学学。不过倒是和我猜的差不多,基于古典魔法‘天云’的改进。”

    安格斯见状却只是摇了摇头,他走上去拍了拍那头“基路伯”的头,毫不留情地拆台道:

    “别说是召唤神兽了,这连元素生命都算不上,毫无灵性,就是个炼金小把戏,根本没用到高级的召唤术,这可比我想象中的效果差得多。”

    紧接着,安格斯又扯起它的翅膀看了看,随即好像被气笑了似的转过头:

    “更别提这翅膀还是假的,它甚至不会飞!”

    安东见他一眼就戳穿了这个法术的本质,只能独自在心里嘀咕:

    “废话,那种东西一时半会能弄出来吗,有得骑就不错了。”

    然而这时候安东却突然眼神一凛,因他看到安格斯手下那只由云构成的怪兽身上突然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或许别人一时间难以察觉,但作为施法者的安东却能马上注意到,在那头基路伯不断变化的头颅之上,它的眼神变得骤然灵动起来。

    “安格斯先生,您确实是位通灵术的大师,”在两位逐日者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安东率先开口称赞道。

    这一次,他的赞美毫无虚假之意,乃是作为一名法师完全发自内心的叹服。

    安格斯听了却只是淡然一笑:

    “一点小小的技巧罢了,比起人偶我还是更喜欢与活物为伴。”

    于是,安东四人各自骑上身前的那头“神兽”。它们仰头发出一声奇特的吼叫,随后张开四蹄快步向前奔去。

    就这样,安东一行踏上了前往王城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