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动武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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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妃子与泪

    鸦雀的啼鸣声再次响起,天边又一只乌鸦飞到了一旁早已凋零枯萎的槐树枝上。

    天上,如红玉般亮眼的满月摇摇高挂,虚幻的红幕笼罩着层层迷雾。

    下一秒,一阵凛冽的冷风袭来,将迷雾分成了两半。

    李书生手握长柄刀一刀一刀地挥出,一层一层刀气如琴音般极有节奏地被拨出。

    “你就依仗这软弱无力的刀气吗?”尉迟首呵斥着李书生,右手一挥,顷刻间,那刀气便如泡沫被击垮了。

    但李书生并无多言一语,手指一点便引得刀气重新聚了起来。

    “良运!”

    何良运一个闪身夺过李书生手中的长柄刀,将自己的刀丢给了李书生,李书生顺势接过大刀来继续不停地向前释放刀气。

    何良运身前一股幽蓝的气息升起,自己乌黑的头发、眉毛、睫毛,乃至瞳孔均缓缓变成了白色。

    他手握长柄刀微微划过甩出一个弧度,所划之处好似割出了一道裂缝。

    在这嗜杀之气极其浓郁的血湖上,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祥和的气息于此刻冒出。

    “王者有德,辟一切邪气。”

    “晚辈何良运,请借“白泽”之势!”

    “白泽”,四大瑞兽之一,虎首朱发有角龙身,问天下鬼神之事,达知万物之精,万事之理。

    尉迟首微笑地看着何良运,原来他一体双势的另一位是“白泽”啊。

    李书生的将此前挥出的所有刀气都聚集了起来,一挥刀向何良运劈去。

    何良运一个弓步摆势,刀尖甩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苍白之气从手心涌出,包裹了长柄刀全身,触碰到了李书生甩出的刀气:

    “古法,浪淘沙”

    那刀气触碰到刀尖的一瞬犹如柔软绵密的泡沫遇见水池一般吸附在了上面,而后奋力劈向尉迟首。

    虽说此击威力不容小觑,可尉迟首仍面无表情地抵抗着,直至那刀气消耗殆尽。

    “听着,你们这般永远赢不了我。”

    “只把势当作辅助去靠武力比拼可不是一个势者该有的态度。”尉迟首缓缓开口教育着。

    这场战斗从开始时就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战斗,他此刻只是想磨练磨练这二人。

    至于那所谓天命,等之后再说吧,毕竟他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变数”。

    尉迟首双手一拨,战旗横飞向前与那刀气对撞,两击威力似要将周遭环境撕碎。

    “真正的势者从来不是依赖于武力,术法或者某些特定的功法。”

    “你我势者自命格上就远超其他人。”

    “我们要依靠的,是势所带来的,给予我们势者的————特性。”

    “我们可不是武夫。”

    尉迟首闪步向前,眼中一股灰浊气随风如流水般在空中留下了一抹痕迹。

    其动作之快使得李书生与何良运皆乱了阵脚,不一会儿这里便聚集了漆黑的气雾。,他们只能够勉强看到有残影划过。

    “古法,浪淘沙!”

    何良运将长柄刀如风车般转了起来,将黑雾卷到了一起,而后大声喝道:

    “李书生,改天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晚辈何良运,请再借“犼”势!”

    何良运的心脏此刻已然跳地飞快,给人的感受好似鼓起的水泡般,随时都会被吹来的风刮破。

    同时借助“白泽”和“犼”的势,何良运显然承受不住,双眸流出了血泪,强忍着疼痛一刀将尉迟首扫退后痛苦地弯下腰去捂着头嘶喊着。

    一旁的李书生猛地一颤,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一般长呼出一口气:“良运你...”

    语未尽,何良运疯魔般冲上前去与尉迟首拼斗着,起初两人还势均力敌,打得有来有回,可是仅仅片刻后何良运便落入下风。

    “你控制不了这两股力量的。”尉迟首有些失望地看着何良运,倘若李书生与何良运的依仗不过是这般的一体双势的话,他们妄称的逆天改命便纯属是天方夜谭。

    身后的李书生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是也要使用他那“一体双势”吗?

    可何良运显然体内的两种势已然在他体内很久了,李书生才获得伏羲的势有几时呢?

    没等李书生做出些什么动作就见尉迟首一脚迈出,杀戮气四起;一掌抓去,狠狠捏住了何良运的头颅,向地面猛地砸下,只留下了李书生还有些愚钝地瞪大双瞳。

    “结束了。”尉迟首说道。

    李书生似下定了决心,极速令自己反应过来拾起长柄刀奋力向前,却见尉迟首仿佛有意无视他一般,只是自顾自地砸着何良运的头,一下,一下,又一下。

    “欲要改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好!

    突然间,尉迟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待到其侧目之际,一道怒吼声传来:

    “青龙来!”

    天芒之上,落下一道青光,一股浓烟顺势而起,尉迟首只感觉到一股剧烈的冲击砍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将其击飞了数十米远。

    瞬时间,又一道青色流光闪过,李书生将何良运转移到了一旁。

    李书生凝重地望向尉迟首被击飞的方向,环视了四周还在观察他战斗的众人。

    他知道,或许今天过后,势者界将会彻底被颠覆。

    远处,一只漆黑的乌鸦斜着头木讷地盯着李书生,而后看向头顶的血月,慢慢地飞走了;在那乌鸦适才所息的树下,尉迟首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来,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已然多了一道明显的伤痕。

    且在他看清楚李书生后惊讶一阵,而后释然地将“主场”解除。

    李书生自然明白尉迟首只是想试探二人是否有改天命的实力,可他还是在尉迟首向其走来之时再次警戒。

    “把你那模样解了吧,曲缺给你们了。”尉迟首对他们说道,说罢便独自一人走出了曲府。

    李书生这才真正放松下来看向何良运,查看其身体并无大碍后又望向了另一边的谢妃和徐广平二人。

    此时的谢妃还在给徐广平输气疗伤,可保不住二人没有察觉到什么。

    “妈,麻烦你先带其他人出去吧。”心里做了一番斗争,李书生还是走向二人,他沉默不语地,只是静静地在两人身旁待着。

    曲向鱼则是扛着何良运和曲缺二人出去了,没有多问什么,没有多看什么。

    半个时辰后,谢妃将手缓缓收回,欲要长舒出一口气之时耳边传来了李书生的声音:

    “好了?”

    谢妃知道眼前之人应该是来杀自己灭口的,她只得以恳求道:“前辈,我明白我今日该死,也必须要死,但徐广平并未听到看到有关于你的事情,能否饶他一命?”

    “徐广平如今胳膊几近残废,对您也构不成威胁了。”

    “算我谢家欠您的。”

    李书生看了看谢妃,随后便转身也离开了。

    “多谢前辈。”谢妃向身前叩谢道,随后直起腰来,留恋地看着徐广平,就那般吻了上去。

    片刻后,她睁开眼,徐广平的颧骨处竟有泪痕,她只好心酸地笑了笑,感受着眼角缓缓流下了泪珠,直起身将那泪珠擦拭去后拿起自己的细剑放到了脖颈前,再不犹豫地划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徐广平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极其艰难地坐了起来,难受地看向眼前微笑着离开的谢妃。

    那笑容很甜,很温柔,让人陶醉,看着这笑容,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这股感觉像是回忆在心头挠痒一般,今年,牛哥总该找到稳定的落脚地了吧?我藏在窖子里的那几壶好酒会不会有人喝了呢?是啊,到时候去街上买粮食了,以往总是买的很多,今年就算了吧,少买些,够吃就行了。对了,找个时间把功法心德记一记吧,如今成就不小了,也该找个徒弟了,找什么样的呢?懂事,孝顺,不要如谢妃那般任性......

    不自主地,两行温泪从他脸颊淌下,他狠狠地抱住谢妃,此刻,他只想大哭一场。

    ......

    夜晚,曲府上下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忙碌了起来,白天这般境况,下人们当然无法详细了解,只知道曲府的天翻了,如今管事的是曲南江的十五岁的儿子曲文生,他们不仅要忙碌曲府的修缮,还要忙着准备曲家几位大人的丧事。

    门外,曲文生和目前还能说得上话的几位曲家人在门前送着一位贵客,一人,一尸,一马,一车,驶向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