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适可而止(求追读)
当方腊中军溃败的消息传至前、后二军,这些人分明尚未遭遇官兵的袭击,却也跟着一哄而散,溃不成军。
中军已经被杀败,再不走,莫非还要等着官兵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吗?
众所周知,官兵不要俘虏,贼寇们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不过骑兵。
战斗还在继续,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正在仁和县上演,骑卒们追亡逐北,杀得伏尸遍野,犹不封刀。
但对于辛永宗来说,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卑职侥幸,阵斩方腊,今日取其首级,献于辛统制!”
韩世忠奉上方腊的首级,鲜血淋漓,不时有血水从断了的脖颈处滴落下来。
辛永宗接过首级,仔细打量一番,只觉得方腊生得普通,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他不认得方腊,但有一个人不可能不认得。
方庚被辛永宗唤来,看着他手中的头颅,激动地浑身发抖:
“没错!就是他!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他就是方腊!”
这可是杀害他一家四十一口的罪魁祸首,方庚怎么可能认错。
“爹!娘!二弟!方腊已经伏诛,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方庚面南而跪,嚎啕大哭。
此情此景,辛永宗长叹一声,而后宽慰方庚的几句,才让人将他搀扶下去。
目光重新回到了韩世忠的身上,辛永宗试探性的问道:
“这可是两镇节钺,韩五,你当真要把方腊的首级进献给我?”
韩世忠没有半点犹豫:
“卑职十八岁从军,行伍十四年,期间无人赏识,蒙受不公。”
“是辛统制不以韩五卑贱,屈尊相敬,于我有提携之恩。”
“卑职以为,两镇节钺,当有德者居之,恳请辛统制切莫推辞。”
韩世忠说罢,他身后的第一部将士也齐声道:
“还望辛统制笑纳!”
辛永宗沉默片刻,说道:
“方腊的这颗头颅,于我有大用,我且收下了。”
“韩五,你的心意,我辛永宗记在心中,有朝一日,我必会还你两镇节钺。”
韩世忠并没有当真,他觉得辛永宗只是随口说说。
这可是两镇节钺,如果不是方腊起义爆发在东南这一财税重地,赵佶也不可能拿出这么高的赏格。
童贯能够左右武将升迁,那是因为他是宦官。
自己就算有辛永宗的提携,可日后凭借战功,顶多也就拿到一镇节钺,哪有身兼两镇节度使的好事。
各部在追出一段距离后,因为战马乏力,纷纷退了回来。
将领们欢声笑语间,王渊献策道:
“辛统制,如今贼寇丧胆,我等不如直驱杭州,必可一战而下。”
众将闻言,尽皆附和。
在经历扬州、仁和县两场大败后,贼寇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就算逃回了杭州,只怕也无心守城。
然而,辛永宗却摇头道:
“时候不早了,各部清点缴获,打扫战场,而后班师。”
将领们见辛永宗非但不进逼杭州,反而还要退回设在仁和县北的营寨,以为他是缺乏攻城的信心,纷纷出言劝说,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辛永宗见状,只得与他们解释道:
“凡事过犹不及,我们已经在扬州、仁和两战告捷,斩获不可计数。”
说着,辛永宗提起方腊的脑袋,继续道:
“就连方腊的首级,如今也被我收入囊中。”
“辛某功冠三军,而以诸位的功劳,也可在回朝之后,升官进职。”
“杭州固然轻易可下,但咱们自己吃肉,也得给人留口汤喝。”
先前还在怂恿辛永宗趁胜攻打杭州的王渊,此刻露出了叹服之色。
他不知道辛永宗年纪轻轻,是如何能在轻易袭取杭州的诱惑下,保持这份冷静。
但他清楚,辛永宗是对的,是自己有欠考虑。
朝廷以十五万官兵南下平叛,辛永宗带着三将骑卒已经够出彩的了,还不满足,再要与其余各部争功,实在不够礼貌。
真要这般做,可想而知,其余各部又会怎么看待他们。
软柿子谁都想捏,嫉恨肯定是免不了的。
“辛统制所言甚是!”
韩世忠当先拱手道,辛永宗一席话,也让他有如醍醐灌顶,对辛永宗也更为信服。
当将士们打扫完战场,这一场伏击战的斩获也交到了辛永宗的手中。
此战,共计斩首八千余级,将士们在打扫战场时,搜刮贼寇身上的财物,也小赚了一笔。
对此,辛永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劫掠百姓,辛永宗乐于见到麾下的将士们发点小财。
贼寇四散而逃,方惊却没有走远,他壮着胆子前来拜谒辛永宗。
事实上,辛永宗并不喜欢方惊这等背主之人,但没有他的帮助,这一战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辛永宗肯定不能过河拆桥,否则,事情一旦传出去,名声也跟着臭了。
辛永宗摸出一个鼓鼓的钱袋,交到方惊的手上:
“这些银子是给你的赏赐,我不会食言,你尽管放心。”
说罢,辛永宗对众将道:
“方惊负隅顽抗,已经被骑兵踩成了肉泥。”
将领们附和道:
“我等也是亲眼所见。”
辛永宗满意颔首,又与方惊说道:
“这世上既然已经没有了方惊,往后也不会下发对你的海捕文书。”
“我会让人给你安排新的身份,替你购置一份营生,你就安心在关西做些买卖,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方惊欣喜不已,对着辛永宗千恩万谢。
......
方肥惊慌失措的逃回了杭州城,他从一开始,就抛弃了方腊。
以方腊显眼的扮相,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方肥又哪敢跟他一起突围。
这时候,方肥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整件事情,肯定是方惊出了问题。
否则,辛永宗如何能够提前设伏,甚至前军没有半点警觉。
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方肥回到杭州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搜捕方惊的家眷,将她们全部处死。
方肥不知道辛永宗为何没有乘胜追击,杀到杭州城下,但他也无暇去理会这些。
如今方腊已死,太子方毫年少,不足以肩负重任,大小事务,都落在了方肥的肩膀上,需得由他出面收纳溃兵、稳定人心。
与此同时,王禀已经率军离开了秀州,来到了杭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