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的身体
他似乎有些疑惑,将玻璃瓶捡了起来。
这就是他之前丢出去的祈福瓶,居然没有被人捡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将瓶子拿了起来,随意找了个方向,重新抛射出去,相信命运会指引它去往注定的接收人那里。
噔的一声,华的脑袋被狠狠的敲击了一下,他错愕的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依旧只有茫茫白雾。
接着,他看到那个小瓶子重新出现在他的脚边。
难道有人捡到了它,把它投回来了,还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这片错乱的空间内,没有人能做到。
或许刚才砸出去之后,正好遇到了空间的变化与重组,它的移动轨迹被改变,正好砸回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离谱,但很有可能。
华重新选择了一个方向,又将它丢了出去。
噔——
他头顶对称的位置,又被击打了一下;接着,玻璃瓶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脚边。
他低下头,再次捡起了熟悉的玻璃瓶。
这一次,为了不让头顶再多出一个红色的胀痛鼓包,他带着这个玻璃瓶,离开了异镜。
重新出现在教堂特意为他设置的巨大休息室内,华愕然发现,他的长袍近乎被撕碎,留下了许多斑驳的掌印。
他随即醒悟,对刚才的情况有了新的猜测——或许那是来自命运的指引,命运之神控制了异镜生物,将这个瓶子带回了他的身边。
他顾不上更换衣物,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将玻璃瓶放在手中把玩,发现里面留下的信使羽毛消失了,纸张也不是他常用的那种。
他坐直了身体,将瓶塞拔了下来,将里面的纸张抖落。
他将泛白的纸张摊平在了桌子上,看向了上面的文字。
“华先生:
你好。
您的预知能力让我震惊,捡到这个瓶子的我确实是个刚刚进入超凡世界的新手,您附带的知识解决了我的很多疑惑。
我写下这封回信,想要与您交流,却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您能否再分享一些基础知识?您认为的新手超凡者应该掌握的那部分。
另外,我想获得一些有关智者教派的情报,这对我非常重要。
如果您需要报酬,请告诉我,我会尽力准备。
再次感谢。
塞尔。”
还真的收到了回信,看样子,这确实是个超凡世界的新手。
他在信件中写清了回信的方式,但这个新手小子还是将回信丢到了异镜,更神奇的是,它真的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中。
对此,作为一名坚定的命运教派信徒,华坚定的将这种情况概括为“有缘”。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可能,毕竟异镜的威能只有神灵才能触摸一二,这个写信询问他常识的年轻人不可能做到那样的事情。
至于这封信的落款“塞尔”,一直是个相当常见的名字,哪怕在塞尔城邦和暴虐的塞尔城主出现后,依旧有许多人为自己或孩子如此取名,他并未在意。
华将这封信放到一边,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回信。
这是作为上位者,作为被请教的人,该有的特权。
……
莫林城,恒星教堂,塞尔相当熟悉的会议室内。
塞尔的位置,已经从最后侧的角落,移动到了最前方,曾经属于艾克大主教那里。
现在,他的两侧,各安放了一个位置,索尔和艾克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边。
台下坐着许多塞尔的熟人,包括了扎里卡等教会成员,以索尔为代表的部分手下,丹尼等追随塞尔城主而来的白雾教派选出的代表,和诺里斯、爱斯——此时这两个从未经历过大场面的年轻人和小孩正坐在椅子上,神情肃穆,一动不敢动,就像是两个木偶。
爱斯抱着一个毛绒玩具,被做成了狗的形状。
三天前,塞尔通知了这场会议,没有人知道会议的主题。
塞尔坐在最前方的主坐上,低着头,右手捏着太阳穴,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直到下方每一个位置都被填满。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塞尔终于抬起了头。
这是塞尔“塞尔城主”这个身份暴露出来以后,第一次正式的出现于如此正式的场合。
就连索尔此时都有些紧张,作为没有信仰神灵的超凡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这让他想起了年轻到还是个普通人时,面对能决定自己命运的超凡者时的感受。
艾克的情况现在有些尴尬——抱着必死无疑的念头、将大主教的位置传递给塞尔,却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这位“前任大主教”在教派里没有了相应的位置。
但这并不是这场会议讨论的主题。
塞尔将一叠印刷的文件分发下去,每个人拿到了一张纸。
诺里斯将目光放到了这张带有浓厚印刷香味的纸张上面,同时,塞尔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各位。这是截至今天,我收集到的有关杀死比莉的凶手的情报。有人看到他经常与另外一位老者出现在一起,而那位老者是比莉所在学校班级的老师。
我曾经在马戏团外面遇到过他,他自称维克,是命运教派成员,他在学校里的资料也是这样写的。
他们在租住的地方、在旅馆等留下过痕迹,也有许多人在餐厅等位置见到过他们的踪迹。”
“如果他真的是命运教派的人,而杀手是智者教派,那么这次行动或许是个人的行为,与他们背后的教派无关。”诺里斯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位塞尔叫不出名字的智囊团黑发女士已经将资料翻到了后一页,说道:“但有人看到过他使用智者教派的祈祷手势,命运教派很有可能只是他的伪装。”
“无论如何,那个叫做维克的老人都是这次事件的突破点,只要找到了他,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索尔似乎因为他的话产生了一些灵感,说道:“莫林城的宝库里存放有一个指物针,如果提供他的信息,能够指出他现在的位置。”
塞尔站了起来,看向他:“可是维克或许并不是对方的真名……”
艾克显然对这件异镜来物更加熟悉,他说道:“不需要真名,只要他曾经使用过,再配合上他的画像,就能精准的定位到他——甚至就算脸是虚构的也没有关系。”
“我想借用这个物品,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塞尔问道。
“不,什么代价都不需要,塞尔先生,这是属于恒星教派的宝库,而你是大主教。”索尔摇了摇头,“但是您现在的形象已经被许多人熟知,远方的城邦也必定通过各种手段,获得了这具身体的信息,如果您直接去追踪,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台下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我们相信您能够解决,但这会耽搁很多时间,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引起变数。”
塞尔皱了皱眉,想到了自己精神能够附身于别人的事情,又很快舒展开来。
他摆了摆手:“这只是一件小事。”
有了行动的目标,不再是无头苍蝇,塞尔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因为找不到方向带来的焦虑消失,他找到了方向。
他将双手放到厚重的石桌前,看着下方的人:“现在,我想讨论下一个议题,艾克先生身体恢复了,我想我暂代的大主教位置也应该交还给他。”
艾克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苍白,他竟然是第一个阻止的人:“塞尔大主教,女神的圣堂不久前才传来了消息,恒星的城邦遭遇了许多不同程度的攻击。如果你现在卸任,我没有信心能够解决。”
下方的讨论比之前更加激烈,一个又一个人提出了反对之声。
在漫长的会议过后,所有的事情都决定了下来。
塞尔不会卸任大主教,他会继续在这里,维护莫林城的安全;而艾克则继续以“前任大主教”的身份待在恒星教派,专注于提升战斗能力。
而塞尔则准备另外一个身体和身份,带着“寻物针”上路,寻找维克的踪迹。
会议结束,塞尔回到了洛浦街。
躺在家里的小床上,塞尔闭上了眼睛。
他的思绪往外游走,这一次,他有针对性的进行着控制,试图找到更合适的躯体。
莫林城有六万人口,在如今生活平静、没有饥荒后,每天都有约五百人出生,约五百人死亡。
在这死亡的五百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正常的衰老死亡,或者由于各种病症。
塞尔的精神力量往外探出,不断往外游走,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游历,感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悲伤。
似乎绝大多数的人,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不舍。
塞尔相当关注这些身体的体质,他希望找到足够强健的,与恒星女神或者他自己建立了联系以后,能够更好的承接力量;但这些因为衰老或者生病而死亡的人,几乎都不符合要求。
他一次又一次的睁眼,一次又一次的重新闭上,在精神的虚无世界中不知道遨游了多久,连精神都变得麻木。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塞尔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雀跃,他似乎为自己的死亡而开心。
这个人相当年轻,虽然没有经过特殊的锻炼,但在这个青春的年纪,他自然而然的有力量。
塞尔的精神力彻底进入了他的身体,让他慢慢睁开了双眼。
前方一片漆黑,塞尔没有着急推开木板,而是动了动胳膊,感受了一番。
很好。
跟之前那一副一样健壮。
除了肚子里缺少内脏、头骨里缺少脑子,眼球、舌头,手指、脚趾都没有在应有的位置以外,没有任何的缺点。
这些都是小问题。
塞尔抬起了手,用手掌支撑在棺材的木板上方,往上抬了起来。
幸运的是,他还没有被埋在土里,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棺材盖子。
他坐了起来,发现眼前看到的依旧是木板,于是用手往棺材里抓了一把,抓出了两颗眼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随着他将棺材板抬起来的动作,上面摆放的花滑落到地上,塞尔将眼珠拿到了侧面,看到旁边几步楼梯以下的位置,站着许多人。
他们穿着黑色的服饰,双手坠落,在前方自然的握在一起,深深的低着头。
在这些人的前方,背对着塞尔的位置,站着一位牧师,他正在念诵着一些东西。
如果有经验的人站在这里,或许能从牧师的着装和话语中、从周围人的礼节里分辨出这些人所属的教派,但塞尔只熟悉莫林城恒星教派的葬礼,他仅仅分辨出来,这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一种。
没有手指的情况下,想控制住这两颗眼珠,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塞尔的手一滑,眼珠掉落在地上,朝着那位牧师身边滚落。
塞尔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试图抓取住眼珠,手指上传来奇怪的触感,似乎摸到了什么面料,塞尔这才想起来,他的手指也不见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塞尔有些似曾相识,在那个空间扭曲的黑渊之中时,塞尔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让这些手指动了动,希望能将它们找回来。身体缺少了别的部件还好,但没了手指和舌头实在是不方便。
眼珠还能凑活着拿起来用,但没了舌头不能说话,没了手指难以抓握。
想到这里,他顺便让舌头动了动,感受到了阻力,触碰到了些咸咸的东西。
牧师相当专注的背诵着悼词,并没有在意地上有东西滚动这点小小的插曲。
前方,一个男子与周围人一起低着头,看着擦得锃亮的皮鞋。
他的身材有些胖,过去拉碴的胡子特意在今天剃得整整齐齐,甚至到理发店特意做了个造型,去买了全新的黑色正装,只是面料稍差,毕竟他只会穿一次。
牧师的陈词实在无聊,却又无法做别的事情,只能假装专注的站在这里。
闲暇之余,他开始畅想葬礼结束之后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