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梦中的场景
在这片混沌的区域中前行了许久,距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他不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点蓝光。
透过眼镜,可以看见周围五彩斑斓的光,渐变的颜色难以形容,而那一点蓝色混在其中,毫不起眼,最为常见的颜色,居中的大小,就像是掉到沙滩里的一粒沙。
塞尔将它抚在手中,轻轻的捧着。
此时,他终于能用上那些来自亡者的知识了。
这种形态的灵魂既脆弱,又顽强,他用亡者的力量做了一个瓶子,将她放了进去。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将她带回去,找到菲诺米娜附身的那种材料,或者找到更珍贵的为她制造一副身体。
就像当初温斯顿做的那样。
小心翼翼的将这个瓶子放在了身上,他抬起头,前方的道路不知道还有多远,不知道这条道路意味着什么,这些灵魂死亡之后会去往哪里。
这不是他现在要探究的问题了,塞尔的神经紧绷,就像是手术台上的医生,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不敢出现任何的差错,只希望快点将东西拿回去。
看来,之前那团奇怪生物说囚禁了比莉的灵魂,确实只是一种恐吓,它模仿了比莉的声音。
但比莉的灵魂就在这里飘荡,它们为什么不确确实实的做这件事?
如果奋力游到这里,发现比莉确实在对方的手中,真的看到那一团可以附身的灵魂被对方置于掌下,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他或许真的会同意对方的要求,甚至更进一步,蜷缩起自己的势力,带走想带走的人,在异镜中蜷缩起来。
所以,不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
塞尔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就拼了命的往外面逃。
他忽然听到了相当剧烈的声音,就像是有雷电在他的周围炸开;但是除了声音之外,塞尔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怀中的小瓶子似乎害怕到发抖。
于是塞尔的双手放到身前,将它护得更紧了一点。
那些只能听到无法看到的攻击,击打在了塞尔的身上,让他闻到了一些味道,却不是雷击的味道,而是烤肉的香。
怀里的瓶子安然无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雷鸣,塞尔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雨天,飘上了天空,暴露在最密集的雷光下。
周围密布的红色气体中不知道有些什么成分,塞尔不敢贸然吸入,只能加快步伐;只是又往前面游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塞尔发现自己迷路了。
在这片无法区分上下左右,更无法区分东南西北,分不清天空和大地,没有太阳和月亮的地方,他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移动才能离开。
透过亡者眼镜看着周围的灵魂,它们竟然在雷光之中瑟瑟发抖;那些不会被塞尔这样的实实在在的人触碰到的灵魂,却承受不住一点来自雷霆的威光。
它们停留在原地,不再往前,甚至从之前“传送带”一样整齐有序的道路中脱离出来,就像塞尔之前尝试时做到的那样,让它们变得散乱,彻底失去了秩序。
于是,塞尔也没有办法根据它们的移动方向来辨别方位了。
随意飘浮的灵魂正在颤抖,装在塞尔怀里那个玻璃瓶里的灵魂颤抖得更厉害。
塞尔左边手臂再次被击中了,他的左手正放在身前,保护着衣服里面的那个瓶子,受到这样强烈的冲击之后这只手颤抖了一下,让怀里的玻璃瓶受到了更深的惊吓。
虽然无法看到,但塞尔能听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了。
它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塞尔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但是眼前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而雷光毫无困难的跟在他的身后,就好像还有余力,相当悠闲的等待着他。
一道道雷劈在塞尔的身上,背上、头上、四肢都隐隐闪烁着光,只剩下蜷缩起来、被牢牢保护住的腹部依旧完好,在这里有一个玻璃瓶。
此时,塞尔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或许这些“雷光”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怀中的那个瓶子,和瓶子里正在瑟瑟发抖的灵魂。
除了比莉之外,周围还有很多各色的灵魂。当雷电触碰到它们的时候,它们瞬间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连被击中以后的烟都没有出现,就那样轻飘飘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利用身上的联系源源不断的朝着自己输送起各种力量,塞尔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个有很多触手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将在他地盘上的比莉奴走。
这是因为,强行将灵魂带走之后,会受到相当严厉的惩罚。
通过最重要的信仰白雾的通道,他往这里传送过来、用来消磨雷光的力量,已经大于曾经遇到过的各位大主教,如果让其他人进入这片区域,恐怕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身边又有一大团闪电如影随形,怀中的生命正在瑟瑟发抖,已经牵连了许多的灵魂,将这一片打成了虚空……
塞尔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他还能使用他的超凡能力,还能传输能量,说明联系的纽带并没有消失。
于是他决定使用一个相当特殊的超凡能力。
那是用于在现实和异镜中穿梭的能力。
现实和异镜空间交融,很多地方甚至交织在了一起,所以能够利用这个小技巧,从异镜跳到现实,再从现实回到异镜,它的本质是穿梭空间。
黑渊也是一个空间。
在这里使用,会穿梭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塞尔都有些好奇了。
他一直是一个想到哪做到哪的人,现在的情况已经差到极点,他无法保证比莉的安全,还不如带着她穿梭一次,如果去往一个类似的地点,或者更差,那么就让这具身体和比莉共赴死亡的终点。
如果去到了其它的地方,就是绝处逢生!
塞尔刚刚想到了这条路,就毫不犹豫的运用了超凡能力,朝着天空中一跃而去。
他的精神似乎变得有些虚幻。
他好像来到了一条沥青路旁边。
他站在非机动车道上,一侧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侧是个区分车流的护栏,而塞尔站在他们的中间,听到了几声喇叭。
他的身体像是条件反射般往人行道走了过去。
一抬头,看到公园外面高耸的楼房,看到弯弯绕绕高高低低的立交桥,听见旁边的车辆呼啸而过……
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梦中。
塞尔揉了揉眼镜,似乎想要看清楚一些,将这个世界牢牢的记在脑海之中。
眼前的景色却忽然一变,熟悉的场景出现,视线被层层叠叠的白雾笼罩。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他正站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前方不远处有一座不太熟悉却有些眼熟的城邦,城邦的边缘,靠着他的这边站着很多人;远处同样被白雾笼罩着的地方也停留着许多人。
双方似乎正在对视,安静得可怕。
而突然出现的塞尔,就像是投入深水的一枚炸弹,将双方的平衡打破,两边同时有很多人站了出来,朝着他的方向一路跑了过来。
跑得最快的是离得最近的潘西,她一把扶起了苏珊脆弱的身体,身后有人为她递了椅子,于是她坐了下来,扶住塞尔。
塞尔只看了一眼,就虚弱的闭上了眼镜,他的手在怀里不断抓握,找到了一个由亡者力量凝聚的瓶子。
在亡者教派的超凡能力作用下,他感受到了那个小小的灵魂。
它没有喜怒哀乐,更不会讲话和移动,没有思想,就那样静静的飘在那里。
情况似乎很差,塞尔记得,与温斯顿交流的时候得知的消息,菲诺米娜的灵魂从异镜中被他找回来之后直接依附在了他的身上,就能够交流,但现在比莉的记忆、知识之类的被分离出来,还需要很多的时间来自然融合。
那不是塞尔能帮上忙的,对亡者教派来说这些事情早就超标了,在塞尔迈入黑渊的那一刻起,亡者的理论知识就不再适用,他可以借助亡者的力量,却无法从那里获得其它的帮助;相反,塞尔贡献的这些知识倒是能够让亡者得到很多好处。
或许可以去寻找亡者神灵的帮助,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找到用来盛放比莉灵魂的容器……
可以书信一封给乔女士,但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那里,他不再需要烈火的信徒为他寻找人,却又知道,即使将这个承诺换成一份筹码,也无法让乔寻找的速度更快。
如此重要的事情,或许需要更多的分身了……
塞尔的脑海中乱七八糟的闪过这样的许多事宜,却好像忘记了他的眼镜依旧紧闭,没能睁开,连思绪都一片混乱。
这毕竟只是一副皮囊,他动用了另外的力量来思考,却觉得周围的人似乎比他自己更在乎他的健康状况。
异镜的空间被开辟出了一条裂缝,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放到苏珊的腹部,取走了一个瓶子。
接着,那个身影出现在了塞尔城堡内。
这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将比莉放在这里,他才能安心。
看到那条突然伸出的手臂,没有人敢打扰;离得最近的新白雾教徒潘西从那条手臂上感受到了让他敬畏的气息。
等到那条裂缝消失,潘西才发现自己已经憋了很久的气,忘记了呼吸。
这片区域是之前智慧之都的营地,塞尔从这里进入了黑渊又从这里归来,大多数帐篷已经在之前的混乱中被踩踏,有人从里面摸出了便携床垫,铺在地上,于是潘西将苏珊的身体轻轻放下,让她平躺。
塞尔又一次看到了那位熟悉的护士。
在刚刚成为苏珊的那三天,塞尔每天都会看到她很多遍,已经变得相当熟悉,但现在,塞尔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敬畏。
之前还剑拔弩张的金曼人和斯马特士兵们依旧在看向对方时充满怒火,互相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却又通力合作,一边为塞尔检查身体,一边为他寻找更平整的土地,一边准备了水和药剂,准备喂给他喝下……
现场诡异的和平。
塞尔重新试了试,这具身体好像已经花光了最后的力量,在那场漫长的逃亡中灌注了太多的白雾,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修补,于是他彻底放下了留在这身体中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精神力,准备等待漫长时间过后的自然恢复,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其它的身体当中。
塞尔之前觉得,想要收集材料,最好的方法是靠信徒们,这么多的信徒每天能够接触到的人和线索都是海量,能够找到的几率更大。
但现在,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人虽然多,但是数量越多的信徒越是普通人,他们接触到的信息虽然多,却大多数无效,这样弥足珍贵的材料,他们或许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更有效的方法,是寻找那些足够有份量的人,直接询问,就像上次菲利普斯那个好运的家伙就靠着乔,得到了他苦苦追求的全部。
这算是有求于人,或许应该保持更友好的态度,派和其他城邦比较熟悉、关系友好的信徒前往——也不知道白雾教派有没有这种人?
除此之外,塞尔希望和亡者之神面对面的交流,关于刚才那个“梦”,他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东西。
或许亡者会知道一些端倪,除了他之外,塞尔能想到的只有黑渊之中那只长满了触手的怪物。
而这件事,就需要塞尔自己去了。
在已有的各具身体中考虑挑选了一番,思索了许久之后。
在塞尔城堡内那个所有白雾教派居民的定心丸,平时相当繁忙的批示着各项公文,为白雾教派和塞尔城邦的前进道路作出规划的,真正的塞尔城主站了起来。
他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外面的花园,走出了塞尔城堡的栏杆,第一次朝着塞尔城邦外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