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与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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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李世民的天使基金

    玄奘在南海待了两天,观音又帮他把西去之行的团队谋划了一下。辞行的时候,观音还假客套的要留玄奘多待几天,说来一趟南海不容易,让龙女带他到各个景点去逛一逛,她也尽尽地主之谊。

    但此刻玄奘的心,早已完全钻到去西天取经上了,恨不得自己的身体能像意念一样,顷刻之间就飞过去。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他婉言谢绝了观音的好意,因为天下苍生此时此刻还生活在水火之中呢!

    玄奘离开南海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向人化缘,向有钱有势的人化缘,因为去西天取的经书,是要涵盖能够渡化一切众生的经书,什么经律论,都是成百上千卷,那数量多了去了,想把它们运回来,需要雇佣大量的人手、车辆、马匹。

    说到有钱有势的人,哪一个不都是从人尖子里钻出来,那都是忽悠别人的主,玄奘想从他们身上糊弄到钱,难度也是可想而知。而且问题的关键是玄奘能给人家带来什么?普渡众生?跟众生一样到达幸福的彼岸?

    有钱有势的人的幸福快乐,是玄奘想象不到的。

    因此玄奘一路北上,化缘时经受的各种羞辱、质疑、辱骂,比当年跟着师傅化缘时遭受的屈辱,不知强了多少倍。

    好在玄奘开悟之后,心理素质强大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忍辱这一块,已经修行到位了,自尊心对他来说,基本没有了。

    玄奘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化缘,走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化缘的成果也很明显,兜里连一丝一纹都没有。不过他到长安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化缘,而是为了获取通向西域的通关文书,据他曾经在神农山看过的西域相关资料,一路上要经过的国家太多,如果他能够有官方的通关文书,经过这些国家则会变的容易一些,要不就会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奸细,而无端丧命。

    玄奘到长安的第一天,就去了鸿胪寺,询问办理通关文书事宜,接访的属官告诉他,现在朝廷明令禁止国人与外域通商,并严格管制人员进出边关防隘,更不要说给他办什么通关文书了。

    遭到拒绝的玄奘并没死心,又继续去礼部碰碰运气,结果还没靠近到礼部大门,就被衙役一顿乱棍轰赶,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样,而且就在当天晚上,整个长安城都实行了宵禁。

    实行宵禁之后,任何人不能随意走动。玄奘到长安选择的落脚点,是一个乞丐窝,这是他风餐露宿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乞丐窝里的乞丐一般都不会排挤僧人,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的谋生手段不同,不存在竞争关系。

    宵禁一直持续到了三天,依然没有解除的兆头,但是人总是要吃饭的,你想乞丐们哪有什么余粮,没有办法,所有的乞丐都忍受不住了,就都偷偷摸摸陆陆续续的出动了,玄奘一看也就跟着吧,心想被抓到了,不是还有个法不责众的说法吗。

    玄奘跟着最后一批乞丐来到大街上,他看着街西边有一个大户人的院子,心里寻思着这年头一般也就大户人家能有点吃的,于是就准备往西走,没想到跟他一起的乞丐一把拦住他,训斥他是不是不想活了,那左千牛卫中郎将的府宅,以前秦王的贴身侍卫,听说前两天秦王杀了太子刚登基做了皇帝,现在正在大肆捕杀太子的余党。

    玄奘一听,心想机会来了,要去给中郎将说说佛法,让他少造杀孽,所以不但不听劝阻,还立马加快了步伐向中郎将府宅走去,惹的身后同行的乞丐大骂他是个呆和尚。

    玄奘径直来到中郎将府大门口,看门的卫兵立刻拦住他,让他到别的地方化缘去,玄奘告诉他不是来化缘的,是来求见中郎将的,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奘,看他穿的纳衣破烂不堪,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古刹名寺的高僧,便强力驱赶着他离开。

    玄奘这两年的原则是能动嘴的,坚决不动手,但是看今天这情势,是想要动嘴的话,不动手是不行了,于是他对着卫兵轻轻的一划拉,卫兵便连转了几个圈,摔到了两丈之外。边上的其他卫兵一看,居然有人敢到千牛卫府来闹事,真是活腻味了,一个个立马亮出家伙事,要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玄奘对他们也不下重手,只是都把他们一个个撂倒,几个回合之后,卫兵们都知道今天遇上高手了,一个个都高度紧张起来,而玄奘手里由于没有任何兵器,也有点力不从心起来,双方顿时陷入了僵持状态。

    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循声望去,一列整齐的千牛卫兵骑兵由远及近,与玄奘僵持的卫兵纷纷叫道将军回来了。

    中郎将很快来到门前,翻身下马,然后一脸疑惑的表情扫视众人,当他的眼睛看到玄奘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一愣,然后异口同声的道。

    “江大侠……”

    “单…有德……将军……”

    中郎将府的厅堂之内,玄奘与单有德对桌而坐,此时玄奘已然知晓了单有德当年是细作的身份了,而单有德则对玄奘充满无限疑问。

    单有德举起手中的茶杯:“江大侠,当年单某有军务在身,对您多有欺瞒,今日以茶代酒向您赔罪了!“

    玄奘跟着端起了茶杯,微笑着等待单有德继续说下去。

    单有德喝了一口茶继续讲道:“单某当年所言也并非完全是欺瞒之言,单某曾经确实是江洋大盗出身,杀人放火、强抢豪夺、打劫官府,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后来被当今陛下、也就是昔日秦王所降服,承蒙他不弃,被选为贴身侍卫,后来在攻打郑国之际,需要派出一批刺探敌方军情人员,由于我从小就整天出入于酒肆、赌场,还经常干一些地痞流氓的勾当,跟了秦王以后,又经常出入官府皇宫,自认为可以胜任很多角色伪装自己,于是就自告奋勇的报名了,再后来就是与您相遇的故事,您是知道的,但是我们分别之后的故事,您就又不知道了,当年分别后,我把您要去游说今日太上皇的情报传递给秦王后,秦王派出好多路人马,在您有可能经过的要道拦截您,但可惜的是,我们一别之后就再无您的音讯。”

    玄奘听完不悲不喜、不嗔不愠,轻轻回道:“回首过眼烟云事,一尘一埃皆是空。”

    单有德:“江大侠总是让人莫测高深。”

    玄奘:“贫僧法号玄奘,江流儿已不存于世。”

    单有德已经耐不住性子跟玄奘打哑谜,便问道:“单某不知道江大侠经历了什么,何故成了今日的玄奘大师,愿听大师详解!”

    玄奘看了看单有德:“贫僧自小就是佛门中人,阴差阳错之下才误入红尘,与单将军能再次相遇,便是有缘之人,贫僧有一事相求,不知单将军可否答应?”

    单有德急忙回道:“请讲请讲!”

    玄奘:“规劝当今皇上少增杀戮、抚恤天下苍生!”

    单有德回道:“江大侠……不……玄奘大师,当今皇上是个心胸开阔、礼贤下士之人,我正有引见您跟他见面之意……”

    与玄奘一席话谈完之后,单有德便匆匆离去。待到午夜子时时分,单有德匆忙回到府,接上玄奘又立刻进宫觐见李世民。

    在进宫的路上,单有德告诉玄奘,皇上明天早上有要事要出巡,,所以只能在夜里跟他见一面。

    玄奘跟着单有德进入宫门已是丑时,只见宫内灯火通明,巡逻卫兵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又走了有一刻钟时间进入了內宫,內宫之内稍稍感觉到一丝寂静,没有了高度戒备的森严景象,也没有了灯火通明,唯一还有亮光的就是玄奘二人要去的地方——太极殿。

    由于前面有宫人通报,待到玄奘、单有德来到殿门前,李世民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举双手相迎。

    昔日玄奘遇到最多的不是呵斥就是鄙视,几曾何时享受过这种礼遇,而且还是君临天下的当今皇上,虽然说他开悟后已是荣辱不惊,但还是有点被李世民的礼数打动到了,眼前这个人还是前几日乞丐们口中说的,弑兄逼父的残暴之人吗?

    单有德上前一步准备给李世民介绍,李世民立刻制止了他,用如沐春风的语气对玄奘说道:“昔日早已听闻江大侠的盛名,今日有幸得见,里面请里面请……”

    玄奘一听,自己僧人的扮相这么明显,李世民还是称呼他江大侠,似有劝他还俗的意思啊,于是赶紧回道:“小僧,怎敢劳陛下记挂,惭愧惭愧!”

    一阵虚应寒暄之后,玄奘与李世民在殿内纷纷落座,此时迎着灯光,玄奘才得以细细打量一番,只见端坐于前的这位三十来岁模样的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的眼神中又带有几分期许,恍惚间,让人有种如遇知音的感觉。

    李世民并没有因玄奘自报身份而改变对他的称谓,用极其专注的眼神看着玄奘道:“以江大侠的才学见识,应该无需寡人多加赘言,方今天下已成一统之势,然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却因多年的战乱而苦难不堪、流离失所、人口凋敝,未来建设治理这个国家,需要大量的人才,因此不知江大侠是否能够为了天下苍生、为朝廷做点事?”

    玄奘听完李世民的话顿时一愣,他来的时候心里是有很大疑惑的,心想一个即将统摄天下的九五之尊,为何要接见他一个破落的游僧,另外他还想了一套说辞,规劝他要少增杀戮、要好好的善待天下臣民,但是没想到这位新皇帝如此纷繁敏感的诡谲时刻,还能做到求才若渴,心系普天之下黎民百姓。

    大唐新任皇帝的人格魅力是不可否认的,如果玄奘在没开悟之前,绝对是会倾心相随,跟着他征战沙场、驰骋天下。

    玄奘双手合十的回道:“陛下心系天下苍生的慈悲胸怀,令小僧不胜感佩,然则小僧昔日已许下宏愿,要前往西天求取大乘佛经,然后弘扬佛法,普渡众生。”

    李世民听完略作思索,立刻改口道:“高僧有如此宏愿,也是天下之福,然则西去之路山高水长,沿途之行关隘甚多、列国林立…”李世民思忖片刻,大声吩咐道:“来人啦,传我旨意,即刻着鸿胪寺卿草拟一份通关文书,封高僧作朕的御弟、赐唐姓……”

    玄奘是万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只能用后世的一句话形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世民对众人吩咐完,转头又对玄奘道:“贤弟此次西去,当审之慎之,我大唐立国只有数载,威名尚不远及,另更有异族敌国虎视眈眈,不可不防啊!”

    玄奘忙合十道:“贫僧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垂爱,待他日成功求取佛经,一定早日归我东土而来,以报我主感念天下苍生之德。”

    玄奘从唐皇帝李世民那里不但拿到了通关文书、得到御弟的官方身份,另外还得到了大笔的路费盘资,从此开启了他西去的远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