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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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五)

    猝不及防的一脚油门让车身开足了马力,发出野马的嘶吼声,随即车身弹射起步又如脱缰般驰骋在公路上。韩薇薇享受着兜风的快感,一边解开发箍任由长发飘逸,发出享受的喊叫声。可惜周文彦只能闻其声,专注于伺候眼前的豪车,他可不敢有一丝懈怠,这车但凡磕着碰着了一点,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由于是睡了一路来的蔷薇馆,这是周文彦第一次完整看到他乡的风景。路两旁铺满了欧洲落叶松和赤杨,在路灯和月光和风的作用下呈现婆娑之影,像是一片黑浪。

    “风好大,声音要被吹回来啦!”韩薇薇开了天窗迎着风,故意喊得很大声。

    “你小心点.....”

    “我们往上面开,”韩薇薇似乎没听见周文彦的话,依旧半蹲在座位上“下面那条路通往的是机场和餐厅街。”

    “那上面呢?”

    “游乐园,我小时候经常去的,今天天气好应该还有夜空景。”

    路上没有其他车,所以周文彦开得还算轻松,中途甚至有余力一只手搭在车窗上。这样的场景在周文彦的幻想中出现,只不过当时想象的对象是周小珏。夜晚夹杂着晚风开着车,那种风抚摸着脸颊的感觉让人倍感舒适,确实会让人心情好不少。

    也正是因为畅通无阻,所以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可惜上面路通向的游乐园似乎荒废已久,难怪路上碰不见车。

    “看来要让你失望了,这里似乎早就没人在。”周文彦露出无奈地眼神看着韩薇薇。

    “我知道啊,谁说来这里是为了游乐园了?”

    不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吗?周文彦内心无语。

    “是为了这个地方,小时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贝尔维斯就经常带我来这里。”韩薇薇说,“可惜没过几年这里就荒废了,原来的管理老爷爷离开了人世,他的子女也因为有自己的工作没有办法打理这里,就打算卖掉这快地。”

    “我当时...哭了好久,连续好几天吃不下饭那种,但是那年生日,希博李说给我准备了一个大礼物,他开着车带我来这里,说‘这里已经被蔷薇买下了,送给你当作生日礼物’。”

    “所以咯。”

    周文彦不由自主打开了车的远光灯,价值上万的车灯瞬间点亮了幽静的废弃场,恍惚之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它们繁盛的时期。

    “你还挺会来事的。”韩薇薇对着周文彦微笑。

    周文彦看着对方,这小巧玲珑的嘴虽然说出过不少不符合大小姐身份的话,脸也时常摆出鬼脸不给他好眼色看,但韩薇薇一直以来在周文彦这里都是以美人作称,杨洛晨曾经给予过的高度评价可是丽都中学少有的荣誉之一,韩薇薇就有一份。说起来自己当初不也是因为那张引得万千少男狂热的照片,才通过了韩薇薇的好友申请,才有了后续这些事情。

    “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沉默良久的韩薇薇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像微风。

    “生日快乐!”周文彦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尴尬。

    可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东西给他准备的。

    “其实今天的宴席如此丰盛,就是因为是我的生日,”韩薇薇说,“我怕你错认为每天都是这个排场,所以告诉你一下,不用在意。”

    周文彦想起之前被韩薇薇调侃四年生日从未送过周小珏花这件事情,眼尖的他当即下车,顺着灯光找到一朵开在荒地上的花,采下来递给了跟在身后的韩薇薇。

    “哈哈,你今天突然变得好有意思啊。”韩薇薇接过花半蹲下来,“这可是紫罗兰,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就把它送给我。”

    完全不知道紫罗兰长什么样的周文彦,对于这花名只在《紫罗兰永恒花园》里听说过,而且还因为这个番名特地去搜了花语:意味着永恒的爱情。

    “你脸红了?”韩薇薇说。

    “哪有。”周文彦反驳。

    “骗你的,我哪看得那么仔细,我又不是夜视眼。”

    周文彦这才发现俩人蹲的位置背对着车灯,自觉心虚的他选择沉默。

    凯尔还是一样蹲靠在卧室落地窗前,不一样的是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一道黑影匆匆闪过,停留观察一秒后便立即离开,朝着向上的的道路奔去。

    “喂!里面反正没东西,还要进去干嘛?”周文彦喊向朝废弃游乐园走去的韩薇薇,不解地问道。

    “进去看看嘛。”韩薇薇撒娇着。

    周文彦吃不住这一套,被“胁迫”着一起进到废弃地去。

    虽说是作为生日礼物,可这年代已久的样子很明显是没人照理,即便是被蔷薇包下之后,蔷薇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当然也没有时间,就和老爷爷的子女一样。但韩薇薇还是对这里充满留念,显然是回忆加了分。

    “我说,要不你试试呗?”

    “试试什么?”周文彦问。

    “试试追我啊,感觉....你蛮有天赋的,当然是经过我的指点以后。”韩薇薇说。

    “呵呵,你就不怕哪天我真的来真格的然后把你追到了?”周文彦调侃道。

    “我拭目以待咯。”

    拭目以待个锤子啊!我家那边的蔷薇馆还有个说两句逆话就暴跳如雷的男性朋友呢,怕你出事怕得不行,我要是追你的话,他不得拿着刀砍我一路!

    “应该除了贝克曼,没人会反对这件事就是了,嗯......贝克曼就是你第一次见到那个骂骂咧咧的人,是我的哥哥,亲的。”韩薇薇又露出那个魔女般狡黠的眼神。

    难怪啊,亲哥哥嘞。

    半空中一根银白色的长枪突然落在二人面前,韩薇薇立马带着周文彦后退两大步,一个带着人偶面具的身影站在长枪一端,优雅地对着二位鞠了一躬。

    “晚上好啊二位,介意多我一个吗?”

    我出生在孤儿院里,和一群孩子共同拥有一个母亲。

    越长大越明白,命运这个东西它和能力并无关联,即便是努力过后,也没有丝毫改变它的可能性。

    因为事实告诉我,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第一次品尝到它的美妙,是在那次意外的失去之后,愤怒的我撕碎了对方从我手中抢去的连环画,混乱中不知是谁递给了我一把剪刀,本性驱使着我,将它狠狠地嵌在抢夺者的手掌心。

    事后带走我的“母亲”告诉我,那天的剪刀是她故意放在那儿,为的就是测试我。

    我问她,什么样的测试需要我伤害同伴?她却否决了我的观点,他们并不是同伴,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低劣的种族。

    “母亲”教会了我如何掌握这座身体,每个星期都有不听话的孩子送来当作我的“绵羊”。我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血肉交融的快感使我的每一寸肌肤沉迷。于是在我的央求下,“母亲”欣慰地将每星期送来孩子的数量提升到了两个。

    警察来的时候孤儿院里只剩下我一个孩子,我最后也没能和“母亲”说上一句话,只能坐在收容所里一个人发呆,没有“母亲”的日子我就像一个失去了提线人的木偶,惶惶终日。

    “母亲”被执行的最后一晚托人送给了我一本连环画,就是当初我撕碎的那一本,看着上面贴满的透明胶带和书最后画着的微笑脸,从未有过的泪水慢慢流过我的脸颊。

    那一晚过后,我被一个戴着黑色高帽的男人从收容所里领走,我也不知道为何警察单凭两三张纸就认定他使我的父亲,我甚至从未与他见过面。

    那个男人告诉我,他和我都来自同样的族群,他看到我手里的连环画,问我是不是很喜欢书上的主角。

    我回答他,其实我从未看过这本画册,但它是“母亲”送的,所以我很喜欢。

    “那么就决定了,你的名字......”

    “匹诺曹......”韩薇薇警惕地盯着对方那张似笑非笑的人偶脸,“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