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斯克总会有一两次忘记自己的东西，这次是忘在吃饭的地方。

    于是他从走到一半的公交站返回，为了更快赶到员工食堂，他选择穿过作为捷径的小巷。

    一开始还好奇巷子里满溢的腐蚀气味从何而来，直到他的脚撞到一个形状尚完好的头骨，表面还留有血肉尚未腐烂干净。

    谜底显然不攻自破，被吓坏的皮斯克则慌忙打开手机报了警。

    很快，案发现场被警察围的水泄不通，路过的吃瓜群众虽然遭到了拦截，但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头往里探。

    人群中藏着一个戴着暗灰色棒球帽的少年和一位穿着百褶裙的少女，观察着一切。

    “喂，怎么了？嗯......警察已经来现场了，看样子毫无头绪。”

    “离开现场？嗯？你一开始还非让我俩过来看看不可，现在突然喊我离开是为什么？”少年问道。

    “零七，我需要你们听从指令。”电话那头传来年迈之人的声音。

    “知道了。”名为零七的少年说完后挂断了电话，拉着零九朝着人群流涌的反方向离去。

    透过手机黑屏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人跟在自己身后，零七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从大街围着CBD绕了一圈路，最后成功出现在两位跟踪者的身后。

    “二位从刚刚就一直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两位女孩显然是被吓着了，浑身一抖后缓缓转过来看着零七。

    “那...那个，能请二位帮我们一个忙吗？”其中一名女孩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我们？为什么？”零七发出疑惑的声音，零九则扶着额眯起眼观察太阳，并未在意。

    “因为，”两位女孩相视后同时对着零七露出期盼的神情，“在水泄不通的犯罪现场，戴着不起眼的棒球帽在暗处观察，你一定是哪位私家侦探，对不对？”

    这又是哪跟哪的？

    “我没时间和你们玩侦探游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零七眼看转身要走。

    “我们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一名女孩笃信地说道。

    这应该喊驱邪师来做法吧，零七心想，但还是停了下来。

    “是这样的，我们俩是合租在一间公寓里的亲生姐妹，前两天因为大雨的原因就选择窝在家里，叫了盒马鲜生送食材准备自己做饭。”另一名女孩稍微冷静地回答道。

    “奇怪的是，送来的东西不但被拆开，里面新鲜的肉也七零八落，就好像...被狗啃食过一样...”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回想一下最近有惹到谁了？”就像小说里写的桥段那样，故意拆开快递弄乱里面的东西，以达到恐吓的目的。

    “我和我姐姐都是刚来这座城市，压根不认识任何人，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恶作剧我们？”妹妹争辩完后停顿了一会儿，“一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我们了！”

    “其实我妹妹会如此坚信这看似荒唐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姐姐一边安抚这妹妹的情绪一边说，“公寓的天花板经常会在半夜发出奇怪的声响，就像珠子散落在在地板的声音，可我们住的是顶楼！”

    “还有大半夜的时候隔壁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的碰撞声...可是隔壁那家人明明最近两天外出了啊？一定有问题！”

    事实上这些看似灵异的事情，都有它的科学性解释。

    “珠子散落的声音，是天花板细缝里的霉菌，菌丝向四周开始侵蚀成一个中空型管道，当某根有应力钢筋的周围水泥被侵蚀到一定程度后，便会在中空管道中来回弹动形成的；而莫名其妙的碰撞声，更是人们一种强烈的防御心理在作祟，在不熟悉的环境中听到声响，大脑会处于一种高度敏感状态，并由于过分警惕而对周围原本平常的事物变得疑神疑鬼。”零七冷静分析道。

    “就当是一次私人请求，我会付相应的报酬的，拜托拜托！”

    “那就走咯，去看看怎么回事。”沉默良久的零九突然发话，然后拉着零七在耳边悄悄说，“她都说了给钱了，不要白不要呗。”

    灵石路，单身公寓内。

    “唔~是雅马哈的YDP103的88键电钢琴诶，姐姐你还会弹琴吗？”零九问。

    “嗯，业余爱好罢了，平常放松时会自己玩玩。”

    “能现在来一曲嘛？想听诶！”

    “零九......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做客的。”零七戳了戳她的天灵盖。

    “没事的，等到事情解决了随时欢迎来这里做客。”身为姐姐的女孩莞尔一笑，“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零七刚想说他和零九并不是兄妹关系，就被零九打岔道：“我这哥哥平常就喜欢一板一眼地教导我，我早就习惯了。”

    “咳咳，”零七故意咳嗽两声，“那袋被人动过手脚的生鲜呢？可否拿来让我看看。”

    “在这里......”妹妹闻声拎着一袋充满血红色的塑料袋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实在是过于古怪，我和姐姐都没敢再碰这个袋子，也没有...放在冰箱里，不知道有没有坏了...”

    零七接过女孩手里的塑料袋，以防万一带上手套后才伸手翻动里面的血肉。

    和两位女孩描述的一样，生肉确实像是被野兽啃咬般，少去了一大块不规则的部分，除开近两天由于天气原因产生的腐烂味外，生肉被撕咬的部分还残留了一点点菜叶。

    就像是，这位野兽先生吃完了绿色食品以后，顺带啃了一块肉的感觉。

    “能看出什么吗？这位先生？如果不能及时得出结果的话，或许我们应该早点住到附近的旅馆里。”妹妹急切地问道。

    虽然确实很古怪，但直接笃定是什么灵异事件也太过随意了。

    从啃食的痕迹看来，确实不像是刻意模仿的样子，更准确一点说，刻意模仿甚至达不到这样真实的程度，难道说......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如果需要茶的话尽管开口，屋里刚好备有，只不过不知是否和您的口味。”妹妹说。

    “不用了。”或许需要将这块肉带走看看，零七自言自语后喊了坐在客厅的零九一声，却发现她拿着紫外灯照着沙发旁边的墙，一动不动。

    “你要的答案不就在这里吗？”零九说。

    零七凑近一看，愣住了——紫外灯下照亮的，是血密文。

    “你们找不到我的，就算你们来过这里。”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来一样，赤裸裸的挑衅？

    至此零七才终于开始警觉，仔细感受空气中还残留着的不一样的血腥气，那种只有血徒才会留下的味道，是作为神之后代的他从小就熟知的气味。

    气味如看不见的引线般诱导着零七，终于在通往阁楼的爬梯上寻找到最后的踪迹。

    “在上面。”零七捕捉到踪影后拉着零九转头就往上爬，在阁楼顶端的天台上，本以为会见到躲藏于此的血徒，却只是遇见了一具冰凉已久的躯壳。

    “真可惜，看来他已经被别的神职解决了。”零七无奈地说，收起了腰间的金色短刀。

    “怎么了？”姐妹俩匆匆爬上爬梯，零七赶紧想要挡住二人的视线，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血徒与神职是极度秘密的存在，可零九却拦住了零七，任由两位女士上前。

    “不用大费周章了，难道你没看出来吗？”零九白了零七一眼，“灵石区这一带只派了我们两位神职过来。”

    一把袖箭从零九手臂中飞向两位女孩，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化为一摊血水挡掉了飞箭后，交融在了一起，又倏尔变回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型。

    “九尾，好久不见。”零九冷冷地说道。

    化为人形被称作九尾的那位，慵懒地扭动脖颈，像是在适应许久未用的身体一般舒展开来，“小丫头观察的倒挺仔细，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在检查那块肉的时候，我刻意拉远了你两个分身的距离，一时间话多的姐姐突然沉默寡言，而胆怯的妹妹却突然对着他侃侃而谈。”零九指了指零七。

    九尾，这个名字零七在长辈那儿听见过，是面具吗？

    “我并没有打算要在今天和你们作对，”九尾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血徒的已经冷去的身躯，“那桩命案的凶手我已经交付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满意。”

    “你以为神会因此放过你们吗？”反应过来的零七突然开口说道，并又一次抽动了金色短刀。

    “我说了今天是个小小的意外，手下的人不懂事我当然要替他道歉，当然我也很好奇，那个小丫头的诅咒是永远长不大，那你呢？名为零七的少年？”

    诅咒，顾名思义，就是当年征讨血祖的神的后代，都会受到的诅咒。

    “不愿意回答的话，今天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在人多的居住区动手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九尾随即化作一团血雾，飘散而去不见踪影，只留下零七和零九二人。

    “打电话给老头吧，这里还有一点东西没有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