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皇上这个节骨眼上立元孝为太子想干什么。这不是把元孝往火坑里推吗，尤其是元孝背后没有权势，立他为太子，不就是告诉觊觎皇位的人，太子人人可杀。

    尤其是皇后，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若不能一次性连根拔起，那势必会卷土重来。何况，陈老爷的势力还没有那么大，手还伸不到朝堂上。

    张天阳去找元孝，元孝还在为自己即将成为太子沾沾自喜，看见张天阳还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张天阳连忙把他拉到一旁，避开人交代他。

    “张天阳，你都知道了吧，我觉得父皇定是觉得我治理瘟疫有功，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回都城了，他们都可以回来了对吧。”

    “殿下，把您的大牙收起来。此事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

    “二殿下治理过水患，据说大旱的时候亲自抬水，很多百姓都觉得二殿下理应成为太子。三殿下虽然比你大不了多少，虽说没有二殿下政绩那么出色，但功课比你强，而且皇上非常喜欢三殿下，你说说，皇上为什么要立你为太子。”

    “我...我真的这么糟糕吗。”

    元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兄长做了许多事情，而自己只是初露锋芒就被立为太子，甚至根本不算是锋芒。这次瘟疫消失，自己的能力只占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靠将士们和太医们的本事。

    “你是太子，你在都城中都没有势力，不能选幕僚。从前你只是皇子的时候，你外祖还能帮你周旋一二，雇点保镖保护你，等你成为太子了，你不得被人攮成筛子，朝堂之上有人参你一本，你外祖急得团团转！什么办法都没有。”

    “那怎么办，李公公已经快到了。”

    “这么快？”

    “快马加鞭，就是这么快。”

    张天阳思索了一下，也不能让元孝抗旨，抗旨的结果是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看来这狗皇帝早都下旨了，赶着年前让所有人知道，这是不想让元孝过个年。

    陈叔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这和一开始的计划偏差太大，他也知道张天阳心中所想。

    “张天阳，如果父皇让我回都城怎么办。”

    “你想回去吗。”

    “当然想，我从小在那里长大，虽然危险重重，但是也没遇见过这么多事情。可是现在回不去了，我知道的，皇后、贵妃、二哥三哥都不会放过我。可我即使去了固城，也不会过的太好，固城是三叔的地盘。”

    “殿下，都是屎，挑个能咽下去的吃。”

    “你太恶心了。”

    “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就去做吧。”

    “你是我的幕僚，怎么这个时候不为我出主意，你失职了。”

    “殿下，我是奴才，比你大十岁的奴才。”

    是了，对外的身份是太监，张天阳经过这次瘟疫，身体大不如从前，也许早早就会入轮回，不可能给元孝出一辈子主意，他终究要学会自己思考。

    元孝接旨的时候，张天阳称病躲起来了，看见那个多嘴的李公公的就烦。

    “四殿下，您可愿意同老奴一起回宫？”

    “公公，回去告诉父皇，元孝愿去固城，带兵打仗。也会尽力修复两国关系，终有一日，我朝不会再劳民伤财，公主不用和亲，也不需要养着他们的废物皇子。”

    “四殿下大义，相信皇上会理解殿下的。”

    张天阳在一旁听到元孝这样说，只觉得元孝天真。

    “元孝啊元孝，你给你老爹画这么大一个饼，你实现不了怎么办，多尴尬。”

    李公公来的时候听从安排包裹严实，宣旨的时候也站的很远，看得出来他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

    “这就走了？”

    “不走能咋，他才不愿意在这待着呢，咱们殿下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了，哎对了，老钱最近算账呢，咱们这几天得给朝廷汇报用了多少东西。”

    “陈叔，给我说干啥，我一个太监，又不懂这些，更何况，花了多少钱都是花在百姓身上了，难不成让咱们老爷把钱出了？”

    “哎，不知道。你去帮忙，白给你养这么胖了，天天不是在这蹲着，就是在那猫着。”

    张天阳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竟然用了这么多东西！

    “什么！光猪肉吃了好几个五百斤？好几个？五百斤？”

    “叫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么多口子人呢，不是你和太医说的，身体好病就好得快。”

    “嘿嘿，老钱，这剩下的我看不懂，我也不会拨算盘。”

    “我来吧。”

    周令梅走进房间，对张天阳盈盈一拜后，径直走向老钱身旁的空位。

    “小梅，来来来，快坐，这边你算，这边我算。”

    老钱看见周令梅，两眼放光，这眼神就像沈太医看赵启月一样，那是欣赏爱徒的眼神。

    “还好我一来就是个高贵的太监，这要是给我设定成农户，渔民那可真是太可怕了，没下过地，没种过粮食，不会打渔，额贼，还不会打算盘，还不会写毛笔字，没有金手指就饿死了。”

    出门就碰见赵启龙正在和元孝道喜。

    “咦，巴结的够快的，该不会日后让元孝娶了赵启月吧你。”

    ...

    “老四真这样说。”

    “奴才不敢隐瞒。”

    “朕都给他台阶了，他怎么也不顺着台阶下来呢，难不成他真的想去固城找他三叔。”

    “四殿下心怀天下百姓，应该与三王爷无关。”

    “元孝资质最平庸，又贪图享乐，若不是为了...罢了，也算堵住他们的嘴了，以后元孝是什么样子，看他造化吧。”

    ...

    “母后，为何父皇会立那个废物为太子。”

    皇后坐在主位，脸色越发不好，她谋划了这么多年，被皇上轻飘飘给了别人。

    “本宫和本宫的母家，助你父皇稳坐高位，他觉得你哥哥懦弱无能，我就设计让你哥哥远离都城不让他影响你父皇的心情。这几年来，你兢兢业业做事，本宫身在后宫都能看到，他难道眼瞎了吗。”

    “母后慎言！”

    元盛给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刻出门。

    “母后莫要生气，这么多年孩儿做了这么多事，父皇一定能看到的，元孝不过只做好一件事，他没法跟儿臣比，他可能嘴巴更会说，讨了父皇欢心。”

    “盛儿，母后只能依靠你了，你一定要争气！”

    ...

    “母亲，父皇立了元孝为太子。”

    “母亲已经告诉你舅舅了，你父皇怎么想的，就算不立你为太子，那立老二也比立元孝那小子强。”

    “母亲，您之前为元孝求情，是不是那时就知道他会成为太子，想让他成为你的依仗！”

    “你欠揍是不是！臭小子现在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和你舅舅为你谋划这么多年，你外祖那么大年龄还戍守边疆！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了给你当脊梁骨！”

    “啊，母亲别打我。”

    “你给我站住！元朗！你给我站住！你不准上树！那树是你舅舅给我栽的！你给我下来！”

    “母亲我错了！你不打我我就下来！”

    “你下来我就不打你！”

    “娘娘，娘娘您别上树，当心身子！”

    贵妃宫中吵吵闹闹，引得大家一阵笑话，贵妃却毫不在意，只觉得皇后扭捏作态。

    “娘娘，皇后说您和三殿下藐视宫规。”

    “什么宫规，怎么，她又开始改写宫规了吗？羡慕本宫和我儿感情好吗？牺牲一个儿子也没得到太子之位，没把她气死吗？”

    ...

    “老爷，皇上立咱们四殿下为太子了。”

    密室里，昏暗的蜡烛照在陈发财满是皱纹的脸上，只能从眼神中看出他的情绪。

    “狗皇帝，卸磨杀驴，想以此堵住我的嘴，休想。”

    “老爷，咱们怕是得早做打算，估摸着开春，殿下就得去固城了。”

    “找钱无命。”

    “是，老爷，为何殿下不愿回都城。”

    “臭小子和我想一起了，去都城我们的人进不去，那些亡命之徒更不用说了。”

    待那老仆走后，陈发财看着墙上女子的画像抹眼泪。

    “小柔，爹一定会让害你的人碎尸万段！”

    ...

    元澈在陈府过的非常舒服，他每天除了和三五好友研究诗词歌赋，就是跟着元孝的兄弟们读书写字，骑马射箭，他越来越不想回都城了。

    “袁澈！袁澈！”

    “陈满？你不是去固城了吗。”

    “等明年开春了再去，走，快跟我们一起去打雪仗。”

    “等一下，我多穿点。”

    元澈和陈满弟兄几个，还有自己的好友打完雪仗，被舅母们喊到暖和的屋子里吃饭。

    “二舅母，你看陈满给我脸打的。”

    “陈思淼！给你哥打破相了怎么办！”

    “娘，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二舅母拿起手帕抽着陈思淼的后背。

    一屋子的小孩笑的合不拢嘴。

    “袁澈，你娘会不会这样打你啊。”

    贺家小子一句话，让一屋子长辈不知道怎么接话，小孩子不着急的内情，但是大人知道。

    “我娘？我娘每天都让我念书念书，走路要挺直我的腰背，我书念的不好的时候，我娘就跳起来揍我，有时候还不让我吃晚饭，我弟弟念书比我好，我娘总把我和弟弟比。”

    “啊？那你爹呢，你爹也这么凶吗。”

    “我爹更可怕！我爹嘴上说，元澈啊，你健健康康长大就行了。实际上看见我功课不好或者看见我又在摆弄我的琴，气的脸红脖子粗。”

    “袁澈，你也太惨了吧。”

    “就是，那是亲娘吗。”

    “我娘才不会让我吃不饱，我书读的不好，我娘说，儿啊，没事，这世上那么多人书读的不好，别勉强。”

    “我以为我娘已经够凶了，没想到你娘更可怕。”

    “就是，你爹也真是，我要是像你一样整日里弹琴看书练字背诗，我爹能高兴死。”

    “你爹是做什么的。”

    二舅母还没想好怎么作答，元澈就抢先一步回答。

    “我爹在都城里是屠夫，整日里就是杀这个杀那个。”

    大家听到元澈这样说，露出崇拜的眼神。

    “杀猪宰牛？”

    “我从来没见过杀猪宰牛。”

    “我也没有。”

    小孩子们看不懂元澈眼神里的难过，大人看的懂。

    元澈安葬玉姑娘一事，是二舅母一手操办的。那日元澈不顾一切要和玉姑娘成亲，二舅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虽不是我亲外甥，但说到底，你也要给我叫一声舅舅，你想想清楚，你和她成亲了，那你日后的路该多难走。你这个行为，让别人该如何看我家的孩儿，你可以难过，可以不甘心，但是你不能堕落！也不能带着我家的孩儿被人瞧不起！”

    自那天起，元澈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情中。至此，他才真正进入了陈府，成为陈府中一员。

    ...

    “好冷啊。”

    “小梅，你穿厚一点。”

    “多谢阳公公关怀。”

    “你要是生病了，老钱可就没有帮手了。”

    “公公抬举我了。”

    最近雪下的很大，城中慢慢恢复秩序了，据说，等元孝走之后，新任县令就会来到此地，不会让丰阳县成为无主之地。

    “殿下，你现在是太子，别整天吊儿郎当的。”

    “我知道。”

    元孝蹲在县衙门口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我娘亲一定很想我成为太子吧。”

    “当然，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孩子好。”

    除了刘招娣！

    “殿下，我们远离朝堂，意味着我们不能结交大臣，所以我们需要在另一方面补上来。只要您一日是太子，那个位置，您就有机会。”

    “可是我没有政绩。”

    “要么，拿下隔壁，要么，和隔壁成为盟友。”

    “说着容易做着难。”

    “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晚就出事了，因为瘟疫的缘故，每个人吃饭都是各用各的碗，不会像以前一样所有人吃一盘菜。

    周令梅给元孝端了饭，元孝心情不佳，一口都没吃，周令梅不想浪费粮食，把饭吃了，没有一刻钟，她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春姐，春姐，我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