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不好意思，今天已经收摊了，这些是已经被人订走的，明天再来哈。”

    张杨礼貌地送走了客人，拈着架上的烤串，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面店里坐着许晴，虞幼薇，王淑文和刘燕，面容严肃，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像是感觉到了其中险恶气氛的直播四兄弟，明明就站在张杨身边无所事事，但宁愿站在这里也不愿进去凑个热闹。

    四名女生两两对座，许晴和虞幼薇坐一排，王淑文和刘燕坐一排。

    刘燕看了看低着头，默默在桌底下搅动手指的虞幼薇，又跟许晴，王淑文对上了视线，摇摇头，表示她对虞幼薇这种类型，实在是没辙。

    王淑文心系好姐妹，临危受命，试探性地问道：“虞幼薇，你今天没去晚自习啊。”

    “嗯。”

    少女用喉咙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应了一声。

    你若不细听，甚至都察觉不到她答应了。

    王淑文顿时也感觉到压力山大，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为什么呀？”

    “我想来看张杨。”

    在场的三个女人呼吸一窒，王淑文感受到了自己闺蜜逐渐犀利起来的视线，最终搓出了一个终极大招：“你喜欢张杨吗？”

    虞幼薇讷讷地愣住了。

    在场其他三女的呼吸也随之一窒，就在她们盯着虞幼薇那双虽然柔软，但因为长时间没喝水而显得有些干瘪的嘴唇嗫嚅时，她们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只是这个促人心梗的答案，没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

    有人将两大把烧烤搁在摊开的泡沫盒上，递送到了姑娘们的面前：“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张杨在虞幼薇的身边坐了下来，除了他以外，直播四兄弟，还有去找哼哈二将的赵虎都来了。

    赵虎等人搬来板凳，并不都挤在一张桌上。

    眼见如此的王淑文和刘燕朝着墙根挪了挪屁股，掠过了刚才的话题。

    毕竟，这种感情的事私底下问问也就算了，王淑文还没有粗神经到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张杨的面去公开处刑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生。

    那样可真成霸凌了。

    “今天第一天，全部售罄，咱们算是赢了个开门红了，权民，占琪，去问老板要点啤酒来庆祝一下。”张杨使唤道。

    “诶，”唐权民和陈占琪听话地从凳子上站起身，看着周遭的人数问道：“要多少？”

    “哥们一人一瓶，女生喝饮料。”

    唐全民应声离席，其实这酒水饮料是他们坐在这里吃烧烤的入场费，如果啥都不点，那就有些太不懂做人了。

    “看不起女生啊？”刘燕说道。

    “如果让你们喝酒，这里这么多男的，你也不怕出点意外？”

    顿时，剩下的男人们发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声，只能说不愧是前流氓，那狡诈恶徒的气质，顿时让刘燕的声音说不响了。

    “而且你们回去以后，你爸你妈闻到你身上一股酒气，不好交代吧？”

    “那你呢，张杨，怎么会忽然来卖烤串的？”

    毫无疑问，这是许晴她们最想知道的事情，优先级别甚至高过虞幼薇为什么会在这里。

    毕竟正常来说，哪有高三考生忽然跑出来卖烧烤的？

    尤其还是跟这么一群前混混在一起。

    王淑文和刘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闺蜜所托非人，是个烂人，到时候被骗财骗色。

    张杨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啤酒瓶没应声，而是把瓶口放在桌子边缘摁了一下，然后往塑料杯里倒酒。

    见他没反应，哼哈二将当中的任羽和马平阳自觉地站起来，像是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地说道：“这里还是由咱俩来说吧。”

    任羽道：“其实一开始的因缘，还是要追溯到那天早上，我跟平阳刚在网吧通完宵，口袋里没钱，便想到岭高附近溜达，搞点钱去吃早饭。”

    听到这，刘燕扬了扬眉毛，心道这群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而王淑文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至少没表现在脸上。

    任羽没去注视角落里的两女生，而是对许晴这位正牌大嫂解释道：“当时我们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就想上去搭讪，用的方式粗暴了一点，结果就被张哥撞见，被教训了一通。”

    马平阳接过话茬，看向虞幼薇：“当时遇上的就是对座的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咱俩就是混账东西，真的错了，姐，对不起！”

    “对不起！”

    两哥们竟然玩尬的，直接立正给对座的虞幼薇90度鞠躬，吓得虞幼薇手都打着摆子，惊慌失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张杨将自己刚倒满的啤酒一杯递给马平阳，又补了一杯递给任羽，然后选了一瓶桌上的饮料，打开递给虞幼薇道：“按照他们混混的说法，碰下杯，喝干净就算泯恩仇了。”

    虞幼薇讷讷地看着张杨，然后捧起了呲呲冒气的可乐，生怕晃出来一般地凑上去跟递过酒杯来的马平阳，任羽轻轻碰了一下。

    后者道：“我先干为敬，姐你随意。”“我也是。”

    两人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喉结抖动了两下，便将一小杯啤酒喝下了肚。

    虞幼薇有些犹豫，就在她也打算仰起头干了的时候，张杨赶紧摁住她的饮料罐：“不是，哪有人喝可乐也一口气闷的，你喝一小口意思一下就得了。”

    虞幼薇红着脸放下可乐罐，还打了个嗝。

    周围响起了一阵欢乐的笑声。

    张杨看向哼哈二将，同时也是对虞幼薇道：“既然喝了酒，那天的事就过去了，谁也别再提，别再想了。”

    他是真心希望能为这件事划上个句号。

    许晴看了眼面颊微微有些发红，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虞幼薇，又向张扬周遭的一行人问道：“那你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

    “嗯。”

    接话的是赵虎：“不瞒嫂子，那天我们从派出所里出来，去找张哥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走投无路了。”

    他喝了口酒，自嘲道：

    “被关进去，家里们都不想认我们了。咱们这种人，平时除了混点钱，向家里伸手，没啥本事还不自知，结果一旦被断了路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过去要赵虎承认，自己是个废物，是个渣滓，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保不准要跟对方动手。

    但是今天，通过白天马平阳奶奶的事，通过卖烤串，他悟了。

    赵虎喝了口酒，继续道：“张哥看出了我们的窘迫，主动请我们吃饭。”

    “难道之前在这面店里遇上的时候……”王淑文用手掩住嘴，赫然感觉是连上了。

    “嗯。”赵虎道：“就是那个时候，张哥跟我们说，如果实在没别的生计，就跟他干。”

    说完，他又斟了一杯酒，把酒瓶扣在了桌上。

    “然后我们就跟他干了！”

    众混混们纷纷点头。

    但是许晴还是有些不解：“可为什么是烧烤？”

    “不然呢？”张杨问道：“又不是人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小富婆，我的初始资金可是很有限的呐。”

    说完这句，张杨也不废话了，招呼大家吃串，吃完好收摊。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