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驿枳的话，林鸢再次行动。

    “周少辉手下的易达公司主营游戏，是东区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拿下了诸多老游戏的代理。”

    “我知道，这个易达公司实在是不当人，《黑参精：吉吉》知道吧？自从被易达代理后，加入了一堆内购充值渠道。原来一些老装备，稍微复刻一下就涨价数十倍出来卖，一把绿阶的盾牌你们知道要多少？388！”

    听到易达公司的名字，一个小警员忍不出开口吐槽。林鸢抬头望了他一眼，幽幽道：“想不到你平时生活挺丰富的嘛……”

    “咳咳，没有没有，鸢神您继续。”被看着的小警员尴尬地咳嗽两声，低下了头。

    “这个易达公司最近好像染上了一些风波。”江驿枳虽然不怎么玩游戏，但是对易达也略有耳闻。

    “暴力裁员。三个多月前，一个叫作‘我就玩微调’的网友在嘀哩嘀哩和快抖上发布视频，控诉易达公司对其的暴力裁员。

    “视频中，他称自己原先是易达公司的策划，讲述了易达公司某周姓总裁常年对员工的欺压，强制加班，人格侮辱等等，引起广泛网友的关注。”

    这件事在之前闹得其实蛮大的，只不过“微调哥”在视频中只是哭诉，而且做了面容遮挡和变音处理，并没有能提供有效的证据。作为龙头企业，易达公司的公关和法务十分强大，很快热度便被压下去了。

    “不过没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周姓总裁应该就是周少辉了吧。”江驿枳手扶下巴，轻敲桌面，“林鸢，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个‘我就玩微调’？”

    “当然可以。”林鸢点点头，通知技术科的成员。

    “其他几个人呢？”

    “胡成伟是大学的研究生导师，其主要研究领域是生命科学。他曾在国际报刊发表过多篇文章，在业内有一定的知名度。胡成伟在校园论坛上的评分并不高，但比起其他导师，也差不了多少。不过你看这个……”林鸢清了清嗓子，指向屏幕。“这有个匿名评论。”

    江驿枳应声看过去。由于是匿名，评论沉在众多机器人下，翻了半天才看到。

    “这姓胡的简直就是初生东曦，不仅不给学生应有的帮助，还侵占学生的研究成果。司马仔，学术界的蛀虫，社会的祸害……”

    之后还有将近一百字，全是变着花样儿骂胡成伟。

    “不愧是离江大学的学生，骂起人来就是不一样。”林鸢啧了两声，赞叹道。

    “李薇是个平价化妆品和保养品带货博主，以人畜无害的长相和站在朋友角度的真挚劝说，得到了诸多网友，尤其是大龄女网友的喜爱。李薇最后一次主播，实在遇害前三天。”

    说着，林鸢将视频调出来，画面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真切，仔细看却又看出一丝狡黠。

    “家人们，咱播了这么多年，都是站在真亲人的角度和大家推荐好物，怎么还是有人不懂咱的好意呢，有时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好好奋斗，人家也不容易啊……”

    带货主播的话，听一乐就行，江驿枳可不相信这些家伙真能替他们的观众着想。

    “刘玉宽我们都很熟悉了，在外风评不错，但是有很大的家暴嫌疑。”

    江驿枳点头，他已经找到了突破点。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点？”

    “共同点？风评不行？”林鸢想了想，回答道。

    “差不多，不过具体情况，还是得等我们进一步的调查。”

    这时，技术科的报告来了。名叫“我就玩微调”的网友真名常旭，32岁，海深人，某一流大学毕业后来到离江市，入职易达公司做了策划。被开除后在西城区以送外卖为生。

    “走吧，让我们先去会会这个常旭。”

    江驿枳起身，准备出门。

    “谁？干谁？我们走。”一言不发挂机半天的楚夕辞突然开口，显得有些兴奋。

    楚队长真是有活力啊。江驿枳心里默默称赞。

    …………………

    炎热得仿佛能将空气点燃的夏天，西城区的街道像被炙烤的蒸笼。一位年轻的外卖员头戴安全帽，汗水早已湿透了他额前的发丝，顺着脸颊不断地流淌。

    他骑着那辆略显陈旧的电动车，车把上的手机导航不断传来提示音。他的目光急切地在街道和手机屏幕之间来回切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担心订单超时。

    阳光无情地直射在他身上，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形成了一大片深色的印记。然而，他顾不上这些，只是紧握着车把，在拥挤的车流和熙攘的人群中灵活穿梭。

    每到一个路口，他都要小心翼翼地避让车辆和行人，同时还要时刻留意着手机上顾客可能发来的信息。路过街边的树荫，他多么渴望能停下来稍作歇息，但手中的订单却不容他有片刻的停留。

    “噗~”在小区门口的转角处，小电驴突然了爆了胎。

    “完蛋。”年轻人小声骂了一句，抓起外卖袋就往小区里冲，最终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这一单。

    “呼，累死了。”外卖员擦擦额角的汗，倚靠在墙上上稍作休息，点开手机，看有没有其他的订单，“没想到我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现在竟然要靠送外卖过活，希望恶人总有恶报啊……”

    “警察，常旭，请和我们走一趟。”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他的背后响起，常旭心中一惊，转过身去。

    只见三个陌生人站在一边，为首的女生神色严肃，给人十足的压迫感。边上两个男生，一个眼睛眯起，表情戏谑，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一个面容苍白，身形瘦削，眼中闪烁着聪颖的弧光。

    女生掏出警察证，直勾勾的盯着他。

    常旭有些不知所措，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别麻烦了，就在这里吧。”

    面容苍白的男子突然开口。

    ………………

    离江市，西城区，瑞雪咖啡厅。

    看着对面神情慌乱的年轻人，江驿枳若有所思。

    “常旭，海深人，网名‘我就玩微调’，三个月前从易达公司离职。没错吧？”林鸢呼了口气，靠在咖啡厅的座椅上，以陈述的语气开口。

    特事局神通广大，除了林鸢，江驿枳和楚夕辞也都拿到了伪造的警察证。

    “嗯，对。”马甲被爆，常旭也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只是点点头。

    “说说吧，你对周少辉的看法。”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清明节。

    “喂，妈，我还在上班呢，昂，清明节放啥假呢，死人的节日，咱活人还得奋斗呀。”

    常旭夹着手机，翻着面前的几个策划案。

    “别太累了哈，妈给你寄了点荔枝干和腊肠，你记得收哈。”

    “哎呀，咋又是腊肠，过年不才带了吗。”

    “这不是怕你吃完了吗。”

    …………

    一番交谈之后，常旭挂断电话。继续了他的工作。

    这个易达公司也真是的，清明都不放假。特别是那个姓周的，是没祖宗吗？

    清明不放假什么时候放，等他死了之后集体给他上坟才放吗？

    最近易达一直在裁员，策划部也少了许多人，人少任务重，简直就是把他们这些老员工当牛马用。

    揉揉眼睛，常旭看着电脑上新建的文件夹，有些头大。

    “常旭，你来一下。”

    突然，人事部的Tom喊住常旭，让他去洽谈室一下。

    喊我？虽然紧张，但是自己毕竟是易达的老员工了，业绩也都达标，应该不会把自己辞了吧。

    “来，坐。”

    周少辉已经等了有一会儿，挥挥手，让常旭坐下。

    洽谈室里挂着横幅。

    “用拼搏诠释价值，用奋斗书写传奇。”

    “周总，找我有什么事吗？”常旭有些慌乱地坐下，

    “常旭，你也是老员工了。你应该知道咱们咱们公司一向主张能者为先。”

    “是的，周总，公司的宗旨和原则，我一直记在心中。”

    “可是，你看看你上个月的策划案，在玩家中评价不太高啊。”周少辉敲敲桌子，笑着看向他。

    “啊，这个……”

    自己交上去的策划，被几经修改，原本免费获得的道具，被改成了抽奖获得，中奖率还低的可怜。

    “《黑参精：吉吉》，是个老游戏了，可是由于你的策划，我们损失了不少老玩家呀。”

    老玩家是人，不是给公司送钱的牛马，按他们这样改，不退游才怪。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中骂骂，不敢表现在脸上。

    “那周总的意思是？”

    “你看看这个。”周少辉把手机推过来，上面是一个AI软件，正输出着《黑参精：吉吉》的日后企划。

    “现在AI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虽然很难说出口，我想公司也不再需要一些能力跟不上时代的员工了吧。”说着，周少辉又推过一份合同：《自愿离职协议》。

    “周总，这是什么意思。”常旭淡定不住了，站起身来，把合同推开，“我在公司这么久了，公司交代的任务也都做完了，几乎每天都在加班，也从来没有要过加班费，公司没有理由将我辞退。”

    “理由？”周少辉也站起身，把合同甩在常旭身上，不屑开口，“对公司没有价值了，这就是理由。”

    “你们这是不合法的，我要告你们。”

    “哈哈哈，告，你告吧。”周少辉并不害怕，反倒开始大笑，“我这是在帮你啊，咱们这个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要是把你辞退了，谁还要你啊。想想你的前途，你的家人。”

    常旭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还是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周少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