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常旭喝了口美式，摊摊手，“之后同事告诉我，在我离开后一天，公司里就进了个新人。据说是周少辉什么远房侄子。”

    虽然当初克制住了自己，但常旭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吃着妈妈寄来的荔枝干，他越想越气，最终决定在网上曝光这个姓周的。社会这么大，难道还能将他饿死不成？

    不过他也清楚，没有证据，他最多也就是在网上口嗨几句，一解心头之愤。

    “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这个周少辉还真不是个东西。”林鸢扭头和江驿枳小声吐槽。

    “你最后一次见到周少辉，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自从我从那个破公司离职，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此刻的常旭已经没有了当初那般拘谨，情绪激动。

    “你们是来调查他的吧？警察同志，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在易达这么多年，对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这种人渣，早就应该送进去了……”

    由于周少辉的死亡实在过于离奇，警局在网络上封锁了信息，常旭离职了几个月，当然不知道其已经死亡。

    “我有个疑问，”留下常旭和楚夕辞在咖啡馆，江驿枳把林鸢喊到外面。

    “周少辉死亡是在一个月前，你们警局就一直没有调查过这个常旭吗？”

    林鸢挠挠头，“你也说了，周少辉一个月前死亡，网上那个‘我就玩微调’三个月前离职，也并没有在视频中直接点出周少辉的名字，而且案子几乎一个连着一个，警局总共就那么多人，实在没办法把每个疑点都弄清楚。”

    “从作案时间上来看，可以从外卖平台上查到，当时的常旭恰巧正在西城区送外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林鸢眨了眨眼，“你说这个常旭会不会是匙者，用眷能干掉了周少辉？”

    江驿枳摇摇头，“刚才我已经将手环贴到常旭身上过，孔明并没有检测出他身上有匙者的波动。”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猜测接连被推翻，林鸢有些崩溃。

    “不知道，先回去吧。”

    此时的咖啡厅内一片寂静。常旭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控诉周少辉的恶行，对面这个女孩儿只是冰冷地看着他，好像他犯了什么需要立刻执行的重罪，让他本来被激起的情绪都萎了下去。

    这就是警察的威严吗？

    看到另外两个警察回来，常旭呼了口气，如释重负。

    “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可以说，你们随时联系我，不过现在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我还要赶下一单。”

    情绪不再之后，常旭也有些不耐烦了。

    “周少辉死了，你知道吗？”

    “死得好……啊……什么？”

    对面的苍白男子刚一开口，常旭就愣在了原地。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调查周少辉的死因，希望你好好配合我们。”江驿枳继续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常旭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躲闪，下意识地低下头，咬着咖啡的吸管。

    “警察同志，我和周少辉确实有点过节，但并不至于也不敢把他杀了啊。”

    一个安分守己了三十多年的男人，突然转性把人家头砍下来，也确实不太可能，况且常旭只是和周少辉认识，其他的几个受害者，与他完全没有交集。

    再简单问询几句之后，他们就把常旭放走了。

    “生活不易，生活不易啊。”看着常旭狼狈带上头盔骑小电驴的情景，林鸢不由感慨道。

    江驿枳没有回话，他总觉得这个常旭有些问题。他悄悄地在常旭口袋里放了一只小蝴蝶。

    他实验过，自己只能和视线范围内的白蝴蝶互换位置，但是却可以无视范围进行感应。

    他们也问过常旭是否认识一个叫作白冉升的医生，结果还是否定的。

    他又看向依旧在喝咖啡的楚夕辞，这个甲级匙者似乎不太爱说话。

    “现在怎么办，线索又断了。”虽然换了个身份，但是这系列案件还是让林鸢头疼。要是他觉醒的是《文豪野犬》里江户川乱步的“超推理”该多好，一眼就看出结果了，不过好像那个也不是超能力诶。

    从惊悚片到科幻片，现在又从都市异能文到了本格推理文，江驿枳也觉得很无奈。自己应该在异能者的世界中战斗，而不是在这里烧脑。

    “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林鸢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什么？我们马上到。”

    “诸位，来活了，黄凯玲失踪了！”

    ..................

    “事情就是这样，两天前，黄凯玲曾经去过离江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身体检查。从医院离开后便再没有人看见过。我们调遍全城的监控，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由于身份特殊，警局里是派了几个小警员跟着黄凯玲。但是这黄凯玲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转弯，就完全找不到人了。

    “不应该啊，就算离江市的监控网络比较落后，也不至于完全拍不到人啊。”了解到情况，林鸢感到奇怪，“除非黄凯玲一直往监控死角里面钻，要不然就是她躲在某个地方一直没出来。”

    “还有一个可能性，黄凯玲是匙者。”江驿枳提示到。

    匙者使用能力时释放的磁场可以干扰电子设备，这点他们并不陌生。

    “匙者，看之前黄凯玲的表现，不太像啊。”林鸢眉头紧皱，眼睛微微眯起，“如果这样来说，就解释的通了。卢岩一直家暴黄凯玲，后者默默忍受，终于有一天，黄凯玲觉醒眷能，把卢岩反杀了。”

    “应该没那么简单，这没办法解释其他受害人。”江驿枳摇摇头，“况且如果是畏罪潜逃的话，她为什么之前不逃。”

    “也对。那你说这个黄凯玲到底会去哪儿啊。学校？学生家？闺蜜家？”

    江驿枳脑中闪过一个地方，他第一次见到黄凯玲的地方。

    那个埋葬了于露的天台。

    “或许，在那里......”

    说罢，一行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当初那个天台。

    受位置偏移和建筑物遮挡，这里几乎已经看不到月亮。一袭残月穿过林立的钢筋巨兽，隐隐约约，洒落一片微弱的光芒。

    一个瘦削的女人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方的城市，背影中透出无尽的惆怅与孤独。

    是黄凯玲，她好像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听到脚步声，她轻轻转身，看着江驿枳三人，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一缕意外与解脱。

    “警察吗，还是那些特殊的异能者？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你们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早一些。”

    看来黄凯玲已经知道了匙者的存在，这也进一步证明了她并非普通人。

    “黄凯玲，你为什么要躲。”林鸢向前一步，“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警察一定会帮助你的。”

    “帮助？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了。我的罪孽太深了。”

    罪孽？真的是黄凯玲杀死的卢岩？那她为什么要杀死周少辉，杀死李薇，杀死胡成伟，杀死

    ——于露？

    “诸位，在我坠入永恒的深渊之前，我想和大家讲几个故事，关于压迫与正义。”

    不愧是语文老师吗？这个时候都能讲故事？江驿枳回想起高中被语文老师支配的恐惧。

    “黄老师，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你该和我们回趟局里.......”林鸢刚开口，黄凯玲立刻转身从天台上决绝地一跃而下，“不是姑娘你——”

    楚夕辞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如箭一般冲向她，但黄凯玲的速度实在太快，楚夕辞还是没有拦住他。

    “奶奶个亲娘？地震了？”

    瞬间的宁静被打破，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颤抖。江驿枳先是感到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粗暴地推搡着天台。紧接着，晃动愈发剧烈，身体不由自主的失去平衡。

    周围的物体开始剧烈摇晃，花盆从架子上掉落，摔得粉碎。耳边传来建筑材料崩裂的恐怖声音，仿佛是末日的序曲。

    江驿枳连忙从留魂镜中召唤出招魂伞，发动“翩跹”，漫天的白色蝴蝶飞舞，他不断移形换影调整身位，但在数以万计的高楼碎片面前，显得格外无力。

    原本坚实的地面，此刻变成一片汹涌的波涛，起伏不定，高低错落。道路开裂，狰狞的裂缝如巨蟒般蜿蜒伸展，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尘埃如浓雾般腾空而起，迅速弥漫，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房屋摇摇欲坠，砖石瓦砾若天女散花，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砰！”借助特事局特别定制的金属义肢，江驿枳蹬上一块碎石，一跃而下。

    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