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导火索
根据郭弘霸提供的证据,狄仁杰重新起草了弹劾本章,并命李元芳亲自送入京师,递到御前,奏闻陛下。
可武则天看却没什么表示,就好像那近三万人,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李元芳不甘心坏人逍遥法外,便壮着胆子问了句为什么!
上官婉儿刚喝斥了一句,便被了拦下,心情不错的武则天开口道:“从古至今,最难是什么人?”
不是天子,不是宰相,也不是李元芳这个千牛卫中郎将,什么都不是。
最难的-是家长。
天下兴亡多少事,悠悠千载王朝史,有多少事是说不明白的。
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之水灌溉两岸数千里土地,黄河之水亦是如此,不能因水清而偏用,更不能因为水浊而偏废。
君王用人之道,朝局平衡之法,亦是如此,自古皆然!李元芳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提出这个疑问。
如果,她听了狄仁杰的话,用长江而废黄河,便是让东风压倒西风,是要动摇朝局的。
圣人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多,做臣子的即便想不通,也不能当面质君,李元芳只能违心的恭维陛下圣明。
武则天当然听出来了李元芳言不由衷,可她并不在乎,因为李元芳一辈子不可能走到狄仁杰的高度。
为了让狄仁杰明白她的用意,武则天甩了一个案子下来。半月前,有人检举,箕州刺史刘思礼与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谋反。
这个事,就交给武懿宗和狄仁杰去办,二人不分上下,再磨合磨合。
哦,对了,还有房顺,他是皇家卫率的领袖,谋反案正在他职权范围内,就做个钦差副使吧!
李元芳回去以后,让三臣直接去箕州好了,兵权交给王孝杰、沙咤忠义,让他们带大军回京献捷。
狄仁杰没有到了惩办武懿宗的圣旨,恰恰相反,等来的还是让他们通力合作的谕令。慧敏的狄仁杰,当时就明白了!
李元芳恭谨问道:“国老,陛下这是?”
呵呵,狄仁杰摇头笑道:“陛下就是陛下,她是在考老臣啊!”
狄仁杰问李元芳一个问题,陛下信任他吗?
这可难不倒李元芳,自古君王多疑,陛下又是女子称帝,且得位不争,疑心自然深重。
大周开国之后,陛下对国老信任尤加,推心置腹,无话不说,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呼之为国老,以示荣宠,沐浴龙恩之重,人臣之极也。
狄仁杰摇了摇头,官做的大,权柄重,未必就信任。这满朝文武最让陛下放心的,还是武氏的子弟,因为她清楚,像狄仁杰这等臣工,心里有的只是天下和李家。
就说前些日子,王孝杰报捷之时,举荐房顺接任右鹰扬卫大将军一事。他在本章中说,
房顺深通用兵之道,善安抚人心,每战必亲冒矢石,故得士卒死力,军令颁下,诸军无不遵令。且与此一役中,位居首功,当晋为大将军。
可陛下呢,还是忌惮他的身份,更忌惮王孝杰的用意,所以留中了。
她把房顺摆在千骑将军这个位置,就是因为这把刀快,根用丘神绩、来俊臣他们的道理一样,希望天下不轨者听到他的名字,就汗出如浆,战栗不已。
而不是还他的身份,给他应有的待遇,更没有在他的身上,报太大的希望。可惜,太可惜了!李唐皇室,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这样的人才,愣是要被陛下埋没到酷吏当中。
李元芳皱了皱眉头,继而进言:“国老!那我们是不是该听张相的,支持庐陵王上位呢!”
对房顺,李元芳的印象非常好,冷静、睿智、英武;更是佩服他身处逆境,历经磨难,却依然能杀出一片属于自己天地的勇气。
可他也并非没有短板,年后就二十七了,半辈子过去了,没成婚,没子嗣。换成一般的世家,立嗣方面尚且会因此顾忌一二,更别说天家了。
选他为储,万一将来无后,或者他没法活到儿子辈成年,弄个小娃娃上去,主少国疑,那社稷可就危险了。陛下大概也有这方面的顾忌,所以才摒弃了他。
倒是庐陵王年长仁厚,还有儿子,无论是按照礼法立嫡立长,还是子嗣传承。房顺再好,在这一点上,也终是难尽人意。
唉!狄仁杰又何尝不知道,可庐陵王也好,皇嗣也罢,都不适合做嗣君。
庐陵王耳根子然,容易被女人掌控;皇嗣毫无主见,年少时听娘的,现在听儿子的。
这万里河山,交到他们手中,谁能保证不会再丢江山呢!
狄仁杰显得忧心忡忡,他真是为大唐担忧啊!如果不能有一位,允文允武的帝王,这个烂摊子可就得烂下去了。
“不见得吧!”,李元芳不知道国老从何说起,能看到国力会有衰落的。
而狄仁杰给他指了指地图上,东突厥、吐蕃、回纥等临国,朝中李武矛盾重重,臣工各依所属,俨然形成党派。
如果,陛下之后,没有一位铁腕帝王,边境必然不安,朝争也必然愈演愈烈。
也正是因为两位皇子如此这般,陛下才会把目光投向魏、梁二王。
而这个冀州刺史刘思礼,恰恰就与皇嗣有往来,现在说他谋反,难免不是魏王作祟,用意不过是要拉李旦下来。
武懿宗身为武氏子弟,向来以魏王马首是瞻,他岂能不把此做成铁案。
皇嗣一旦落马,那庐陵王就能干脚上案了吗?
狄仁杰看未必!
让他拿不准的是,陛下到底是否知情,她到底是偏向哪头的。如果真是武家,那大唐的江山可就岌岌可危,李唐便复国无望了!
狄仁杰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亲兵呈上了神都来的密函,来信者乃是张柬之。
他在信中说明了当今朝内的局势,并请狄仁杰顾全大局,在此案中为刘思礼多多斡旋,最起码不能牵扯皇嗣。
把信递给李元芳,狄仁杰叹了口气:“从柬之这份信就能看出来,此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