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青铜油灯燃着火光，照映在二人的脸庞。

    妙空空睁开眼，眼里闪过精光，将徐眠看了个遍，见他面色煞白，气息虚弱，不由地摇了摇头道：“无极教可真是狠啊，把你打成这副死样。”

    话虽如此，他的脸上仍是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无极教尚有修道者，尤其是秘宝重库，定然是有高手看护，如果不是自己年迈才摸清无极教的地形，哪里会让徐眠这毛头小子帮他去一趟。

    料想这趟旅途应该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妙空空蜻蜓点水般转移话题：“哟，今天还带了只小狸猫儿来，是怕我饿了吗？”

    说罢，龇牙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喵呜！——”白盏盏炸毛，她当时听徐眠要帮妙空空偷东西，就对这素昧平生的老者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下子印象更差了。

    而且，这个糟老头子身上有一股非常不妙的气息，奇怪的很，但白盏盏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老爷子别开玩笑了，这是我的同伴。”徐眠顺了顺白盏盏的猫毛，将她放了下去，从兜里拿出天枢盘，递给妙空空。

    “东西拿到了，你看看。”

    妙空空从徐眠手中接过天枢盘，细细摩挲起来。

    天枢盘约莫巴掌大小，圆形，一只手就能握住。整体以黑古金所制，通体乌黑，手感圆润。

    盘上刻着一圈圈密密麻麻的金线符文，正面刻着特殊的卦文，正中央钉着一枚指针，指向正北，侧面刻着周天、四象、界海星宿，背面刻着普通的八卦符文，十分神秘。

    妙空空将天枢盘指针波动，天枢盘泛起微光，微光隐晦地出现了片刻，又熄了下去。

    “老爷子，你拿这天枢盘是做什么的，我看你都不会用。”徐眠皱起眉头，有些生气，毕竟是自己死里逃生得来的宝物，若只是为了看一看，实在不值。

    “徐小子，我让你取天枢盘，自有我的道理。”

    妙空空将天枢盘放在桌上，双手扒开胸口衣襟，将胸口皮肤暴露出来。

    一颗透明水泡在妙空空的心脏位置鼓动着，像是被某种虫子叮咬后鼓出来的水泡放大了数倍。

    水泡周围的经脉呈紫色，像一只只魔爪般遍布在水泡的周围，形状可怖。

    但更可怕的是，透过透明的水泡往里看去，似乎要能看见身体的肌理，甚至是心脏，谁也不知道若是戳破了会是什么后果。

    白盏盏只瞧了一眼，便又炸起毛来，喵呜喵呜直叫，离妙空空远远的。怪不得这老头怎么瞧怎么不舒服，他身上的东西，气息实在诡谲。

    徐眠讶然：“这是什么？”

    “这是南州远古时期的一种诅咒，叫‘迦’，它承载着南州远古的神秘力量，中诅咒者厄运缠身，妻离子散，鳏寡孤独，不得好死。”

    往事一点一滴浮上心头，将妙空空带到了过去的回忆中。

    “当年我还是江湖上不出名的毛头小子，跟你一般大小，跟师父学了偷盗这门手艺，便自命不凡，跟人夸下海口，只身去了南州，和几个不认识的盗墓贼闯了一座古墓。”

    “那座墓和这座历平观完全相反，历平观建在地下山体，那座墓却是建在天上，是名副其实的朝天墓。我们一行人刚到盗洞的时候，还是在一座山上，进去之后也是一直往下走。但走到真正的墓室跟前，有一处巨大的空间，像一个洞穴。”

    “那几个盗墓贼也从未见过如此形态的墓结构，墓一般都是密闭、阴暗处居多，而这洞穴上方透着光，脚下这片地也透着光。”

    “我们走近一看，才发现这片空间的地面有个巨大的空洞，往这空洞朝下看，竟是山川河流，我们就像是天上的神仙，正在云层中俯瞰众生！”

    “古墓危险，我们也不敢多做停留，前面再走一段墓道，应该就能进入真正的主墓室。我们到了门口，那里的机关纷繁复杂，我们根本没能进得去，就被一阵狂风吹回那片空间。”

    徐眠也从未听闻有这样奇异的古墓，跟他以往所知完全不一样。

    妙空空接着道：“当我们回到那片空间时，空间顶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能隐约看见上面有一些壁画和远古符文，还有一群群倒挂在顶部的蝙蝠。”

    “我们哪里知道，这道光是我们的催命符，当它亮起来的时候，那些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蝙蝠便突然间狂躁无比，变成了一只只嗜血的怪物，我们杀一只来一只，根本杀不完，那几个盗墓贼没有我这样的身手，都被啃咬流血致死。”

    妙空空说到此处，表情都变得痛苦起来。

    “我当时也被蝙蝠啃了几口，横竖都是个死，我看脚下那空洞底下，正对着一条河，便一不做二不休跳了下去，这才幸免于难。”

    “我落到河里，有人将我救了上来，看见我胸口上出现了这水泡，吓得跌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了，看见我嘴里说着天谴，立马跑的不见人影。”

    “我捡回了一条命，在南州游历查访，终于知道了这玩意是个诅咒，而且靠近我的人会变得十分倒霉。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寻找破解之法。”

    徐眠听到“倒霉”二字，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引得妙空空哈哈大笑：“徐小子，你不一样，我捡到你之后，你和别人都不一样，都多少年了，你放心吧。”

    徐眠回想以往和妙空空相处的日子，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妙空空从不与旁人接触，除了盗宝，都是让徐眠代劳。

    徐眠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他本不是这个世界来的，诅咒之力涉及因果，若是与这个世界无因无由，那便影响不了他。

    其他人都是土生土长，与世界因果牵扯，碰到妙老爷子便会受其影响。

    如此一想，徐眠不禁一拍大腿，眼睛一亮，“老爷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你这体质堪比绝世炸弹，当初若是把你送到北帐……把你送到敌人那里，他们不死也蜕层皮！”

    妙空空心酸地摆了摆手，“你小子想的真美，我查了，若是以诅咒害人，只会加深我身手的诅咒力量，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你偷人家宝贝是？”徐眠若有所思。

    妙空空理所当然道：“发挥祖传技艺，顺便调查什么宝贝可以破除我的诅咒。在南州研究这诅咒半天，有一种符文可以消除轻微的诅咒力量，我留下的妙字玉牌就刻着符文，虽然我自己是没办法了，但是被我偷的这群人又没犯什么错，我便帮他们消一消，免得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眠忍不住啪啪鼓掌，笑出声来：“老爷子，没看出来你人还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