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沧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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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河不走棺

    牧时也变了。

    可变得人,变的事物,还是那么轻易相融。

    这片土地出生的人儿。

    无论走得多远,回来的时候,终将洗尽铅华。

    日子就这样过着。

    转眼已入冬。

    这日清晨,熹微的冬日初生,寒露还挂在萋萋的冬草上。

    牧时早早出门,上了街。

    当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八九人,抬着棺材,走在河对岸。

    看样子,是要抬过小桥。

    抬棺的人大都认识,曹公公,郭大叔,李二愣子……

    看来棺中躺着的先人,应该是本大队的。

    人很多,牧时自觉不用自己搭把手,也就看个稀奇。

    毕竟很多年没见过棺木了!

    很快,一群人走到了小木桥边。

    小桥不宽,勉强能同时通过两人。

    郭大叔和李二楞走在最前面。

    同时踏上了小桥。

    牧时眉头微微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

    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来由,很奇怪!

    “等等,这水?”

    牧时忽然发现,抬棺人踏上小桥后,小桥往下沉了一沉,径直没入了河水中。

    立刻明白,不安源于何处了!

    入冬可是枯水期。

    水位是一年中最低的时候。

    早上出来的时候。

    牧时明明留意过。

    河水浅得没不过脚踝。

    可现在,河水分明能没过小腿了!

    牧时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异变陡生。

    “好重,后面的人使劲啊!”

    抬棺的四人突然停了下来,身体打颤,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李二楞焦黄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急朝后面吼了两句。

    棺材就这样,停在了河中央。

    后面二人也感觉委屈郁闷,用力的同时,嘶声喊道:

    “用力了!”

    “快上来搭把手!”

    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六七人立刻涌进河中,帮忙分担压力。

    牧时也扔下了手里的菜,几个大步跳下石梯,准备出把子力气。

    可还没等他搭上手。

    木质小桥在一声沉闷的“咔嚓”声中,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棺材一下落入河中,大半被河水淹没。

    抬棺的众人也都被惯力,按进了河里,哀嚎声响成一片。

    牧时以及围观的几个路人,急忙跳入河中捞人。

    清亮的河水中,很快散开血水。

    有人受伤了!

    是处在下游方向的几人,被棺材压倒,受了伤。

    “快,都出把子力气,把棺材抬起来!”

    不知谁吆喝了一句,四五人站在河中,双手抠着棺材底,要把棺材重新抬起来。

    牧时也在其中。

    “一二,起!”

    “一二,起!”

    号子喊得响亮,可棺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浸了水的缘故,变得奇沉无比,众人使尽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

    牧时也大感奇怪。

    旁人就不说了。

    自己可是修炼了紫阳决。

    在运转紫阳决的情况下。

    竟都无法撼动棺材。

    这可太诡异了!

    不会又撞鬼了吧!

    牧时下意识的想到。

    牧时正这样想的时候。

    小腿上传来了冰冷丝滑的感觉,像是水蛇游过。

    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惊呼出声:

    “水里有东西!”

    “有蛇,小心有蛇!”

    牧时慌忙低头寻找。

    并没有找到感触中的水蛇,反而看到了一条条墨绿的水藻。

    水藻很长,找不到首尾,似乎蔓延了整条河流。

    这些水藻似乎活了过来,如同水蛇一样,在水中游走,最后钻进了棺材底部。

    牧时分明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阴寒自小腿,侵入全身。

    当即运转功法,一层淡若不见的金芒流走于皮肤表面。

    体内寒气转瞬消失。

    紧接着双手在水中乱抓。

    捞起了一捆又一捆的水藻。

    然后用力扔上了岸。

    其余人见状,也顾不得身体冰寒,也都跟着捞起了水藻。

    然而,他们显然没有将水藻捞起的能力。

    用尽力气,也无法将水藻拽出水面。

    “真邪门,这水藻生根了!”

    “见鬼,这年头,水藻都成精了!”

    众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平日里用木棍轻轻一挑,就能挑起一片的水藻,今天就像扎了根一样,拔都拔不动。

    听着众人的抱怨,牧时并未感到奇怪。

    因为水藻中暗流着一股诡异阴寒的能量。

    普通人想要扯动,多少有些异想天开。

    牧时手上的动作一刻不敢停息。

    很快清理了大片水藻,水位也跟着莫名其妙的落了下去。

    “快,抬棺!”

    牧时清楚,差不多了,立刻招呼众人抬棺。

    这一次,四五个人就抬起了棺材。

    其余人纷纷去扶受伤的人。

    “郭大叔,来,起来!”

    郭大叔压折了两条腿。

    牧时二话没说,背着他上了河堤。

    郭大叔和自己没什么交情。

    但郭大叔的儿子,郭海大哥,对自己可是照顾有加。

    在县里上初中、高中的日子,郭海大哥可没少骑单车送自己去县城。

    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郭大哥可从没喊过累,也没要求给钱什么的。

    现在回想起来,牧时依旧感动。

    棺材先一步上了堤坝。

    淅淅沥沥的滴着血珠。

    不像是人身上沾染过去的。

    应该是从棺材里面渗出来的。

    有些恐怖。

    众人一时没了方寸,目光齐齐落在郭大叔身上。

    “郭哥,你看怎么办?”

    “要不先放这里,找个先生过来看一看?”

    “是啊,太不对劲了,找个先生来看看吧!”

    牧时顿感莫名其妙。

    郭大叔的父母早就过世,棺材里莫非躺的是其他父字辈。

    郭大叔也六十高龄了,发生了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怔怔好半天没说话。

    牧时看现场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只好当一回话事人。

    “先把棺材抬回去,摆在路上不是事。”

    “还有,谁认识先生,去请一个回来,钱我先垫着!”

    “再去找辆车,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

    牧时声音浑厚有力,十分具有震慑力。

    众人大都认出了牧时,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话,也都没有意见,当即各行其事。

    至于先生,泛指的是:做法事的道士、和尚、半仙之流。

    “郭大叔,棺材里躺着的,是您家哪位先人?”

    路上,牧时好奇的问道。

    背上的郭大叔神色灰暗,双目通红,喉咙里呜咽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看来亲人离世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这让牧时越加好奇,棺材里躺的究竟是谁?

    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牧时无意扫了一眼旁边的人,他们都一副想说,又不忍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