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倒追的无奈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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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对视

    杨彦加快步伐,站到她身侧:“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

    杨彦点头没说话,走得稍微慢了些,好让思悦不近不远地跟在后头,墙壁下方贴着的一排海蓝色瓷砖闪动着。他刚走到教室门,就听见有人在喊。

    “彦神,回来咯!”

    杨彦偏头一看,是班上常爱违纪的邱前军,他黑瘦的胳膊撑在课桌上,头往前倾,摇头晃脑地喊着,像是在开玩笑。

    而后,又有人附和着喊了几声“彦神”,并告诉他数学考了满分。

    杨彦不太习惯这样的吵闹,疾步回到座位上,恳切地回应:“我不算神,我真的很菜”。

    其他同学听到他说这种话不会觉得他谦虚,只会觉得他很装。

    但让杨彦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美誉”,他做不到。他记得学复分析学不懂,就把整本书抄了两遍,把所有例题都背了下来,勉强考了80分。

    读研的时候,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是个“脑瘫”,每天都在后悔选了做不变量理论的导师。

    真正的神应该像欧拉、莱布尼兹那样,随手写出两行定理就开辟了新的研究大类。

    不过,单看高中数学考试的话,杨彦觉得自己做的还行。

    从去年四月份开始,高三(2)班就没人考过满分了,不仅是数学这一课,是所有科目都没人考到满分,差两三分的倒是有。

    以至于杨彦试卷上的“150”旁还有邓捷写的“优秀”二字。

    这两个字通常是幼儿园老师给小朋友的表扬。

    陈思悦在班上同学议论杨彦的满分时,总会微微抬起下巴,又点点头,眸子里满是得意的神采。

    不过这样的议论没有持续多久,谁身上的作业都不少,大概吹个几分钟牛放松一下就行了,班上在12:46分时安静下来。

    孟雨妍坐在教室左前方,回头看向右后角,看见杨彦好像和陈思悦说些什么,他笑了一下,陈思悦低着头写题去了,他也写题去了。

    她回过头来,低头做题。

    上午10点,下了场小雨。本就潮湿的重庆就更是雾都了,风从半掩着的窗灌进来,扑在杨彦的脸上,很温热的感觉。

    他支着脑袋拿笔写题,余光瞥着思悦的侧脸,许久不移开。

    陈思悦从课桌里找作业的间歇,像往常一样借机偷看杨彦,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脸蹭地红了,道:“你在偷看我?”

    “没有,我正大光明的看。”

    杨彦收回目光,继续求二阶导数,笔尖在试卷上摩擦发出隐秘的“莎莎”声。

    陈思悦愣了会儿,她趴在课桌上看他写作业,那字是锋利的行书,很霸气的感觉,手也很大,好像比我的手大了好多,但也没有比过不知道。

    她看着,想着,眼皮耷拉下来,左脸压在手臂上,沉沉地睡着了。

    见状,杨彦伸手把窗帘拉了一半,阴影正好盖住了他们的课桌,又关了窗户,拿笔在变灰的试卷上继续写题。

    快午休的时候,杨彦发现孟雨妍在他附近走过来又走过去,偶尔看着他不说话,一边写题,一边问:“有什么事吗?”

    孟雨妍被叫住显得有些局促,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的肩膀,而他看不见自己的眼睛。

    这是她为自己选的安全的位置。

    杨彦真高啊,他坐下就比我矮一个头,可能是我矮,我才159cm。

    “借你的数学答题卡看看,我想看看你的解题步骤。”

    “行,上课前还我。”

    杨彦左手把答题卡从抽屉里抽出来,抬手递给他,微微转头:“下次有事直说。”

    “嗯,谢谢你。”

    孟雨妍拿着答题卡走了。

    悠扬的午休铃声响起来,陈思悦皱了下眉,熟练地把杨彦的校服外套拿过来盖在头上睡觉。

    班主任翁惜靠在教室后门,齐耳短发配上粗边黑框眼镜显得她很严肃,双颊上有浅褐色的雀斑,唇色哑光浅红,没精打采地打哈欠,和漂亮沾不上边,不骂人的时候显得有些温柔。

    她家里没车,得早上6点起床赶公交来学校,晚上守晚自习,再改会儿作业,大概一天睡6个小时。

    当然,她也清楚好多学生睡不了6个小时。

    翁惜见所有学生都在学,只有陈思悦趴着,眉头一皱,走到杨彦身后,轻声说:“她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太困了。”

    “嗯。你们是同桌,要互相督促。”

    杨彦抬起头,看着这样的翁惜,有些陌生。重生前,翁惜让陈思悦转班的时候,对他说“不要被她影响了”。如今时移世易。

    “我会的。”

    翁惜没说什么,轻手轻脚的退出去,站到教室后门守望,像老鹰看着它的巢。

    1点45分,杨彦打算睡了,往教室后门看了一眼,翁惜走了,他趴到课桌上睡觉,2点钟响起床铃,他还能再睡15分钟。

    但人躺下不是马上就能睡着的。

    刨去睡不着的2分钟,他还能睡13分钟。

    但进入深度睡眠需要4分钟,那他其实只休息了9分钟。

    1点50分,孟雨妍放下笔,手腕因写了太久字而胀痛。她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同学都睡了,才趴在课桌上睡觉。

    早上的闹钟响了好几次都没法叫醒的人,午休铃声一响就醒了。因为睡不熟,那声音也太大。

    杨彦睁眼,趴在课桌上不想起来,看着思悦的侧脸被压出印子,宛如白瓷描上红痕,自己校服外套垂在她肩上。他勾了勾手指把外套抽过来,哑声道:“起床。”

    “唔……彦,我不想醒。”

    陈思悦睁开迷离的双眼,轻声呢喃:“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作业还没写完呢,愁死我了。”

    “愁就起来写。”

    杨彦重重地弹了下她的额头,疼得她轻呼一声,被她埋怨了几声。

    等到《最梦赤子心》放完,她就提笔赶作业去了。杨彦的话,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等上课,他把布置下来的作业都写完了,只能看风景。

    哪栋楼都有窗户,但只有从高中教学楼的窗外望出去,才觉得风景该死的美。

    高中,看向窗外,会有种自由的感觉。大学可太自由了,最自由的那一瞬是决定翘课的时候。出社会后,上班摸鱼的时候偶尔会觉得轻松,但也很焦虑,摸太多鱼会被裁,也说毕业或者优化,还可以说向社会输送优秀人才。

    所以啊,现在真好。

    杨彦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天阴沉下来,要下雨了。

    云彩迅速涌动着,“哗”一声,雨从天上砸下来,两层楼高的玉兰树的叶片耷拉下来,没来得及飞的鸟被淋了个落汤鸡。杨彦站起来把窗关了,飘过来的雨连成串顺着窗玻璃往下淌。

    邓捷从教室前门进来,留下两排湿答答地脚印,灰色西装裤贴着枯瘦的两条腿。

    他站上讲台,打了个喷嚏,嗓音沙哑:“唉,你们这个状态,怎么冲刺高考嘛。这次我们班数学有13个同学没及格,最低考了64分,有这么难吗?这不是有人考满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