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老贼,转生,目标是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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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乌龟,出门!(四)

    既然确立了战略目标,那就要立即行动。

    司马懿给人的印象往往是善忍,但他真正擅长的却是急攻。

    笼络一个人的第一步,那就是要了解一个人。

    索克维尔身为堂堂名誉伯爵,却甘于当一个小女孩的看门狗,本应有着领地和荣耀,还要克扣一个凄惨女孩的口粮,可以得知,他非常缺钱。

    他为什么会缺钱?

    解明其中的缘由,或许就会通向那扇大门的钥匙。

    虽然现在行动受限,但在这个宅邸中,自己大概还是自由的,大概。

    在接下来的几天,克里斯提娜像偷窥狂一样,忍着被克扣饭钱的怒火,观察着索克维尔的一举一动。虽然如果有个旁观者话,不会觉得变态,只会把这当成一部恐怖片。

    白色的妖怪紧盯着门房大爷。

    在各种“偶遇”和偷窥后,司马懿大致摸清了索克维尔的生活习惯和他缺钱的原因。

    先说原因,很简单——赌。

    首先,在数次擦身而过后,司马懿确定索克维尔身上的污渍是酒渍,只有长期泡在下层人聚集的小酒馆,才会沾染如此数量又新旧交替的酒渍。那种地方,酒和赌总是分不开的。

    再者,索克维尔黄昏后出门,有时会带一把破剑,深夜回来时两手空空,有时两手空空出门,却带着那柄熟悉的破剑回来。如此快的钱财来去,还能以物相抵,思来想去,也只有赌钱了。

    亲身经历整个汉末乱世的司马懿是极其厌恶赌徒的。

    本就潦倒困苦的世道,这些人不思报国还就罢了,还要无意义地将人生白白送进无底深渊。

    如果有赌的胆量与气魄,不如去做一个扭转天下的赌徒。

    继克扣饭钱之后,司马懿对索克维尔的评价更下一层。

    除此之外,得到的不过一些普通的信息。

    索克维尔就住在一楼宅邸门旁侧的一间,不过白天往往在大门外的岗亭以警戒为名睡觉,黄昏送完克里斯提娜的晚饭后便急急出门,深夜时分才归还。所以,他一天中在宅邸的时间并不长。

    不过,他对给克里斯提娜送饭一事似乎相当上心,几天以来从无提前或延迟,分量也绝无半点差池,虽然,他还是克扣了饭钱。

    最值得注意的,是索克维尔深夜归来后的行动。

    说实话,对这具虚弱的身体来说,熬夜实在是艰巨的任务。

    第一次等索克维尔回家时,克里斯提娜竟趴在窗边睡着了。

    所幸几天的努力终还是有了回报。

    索克维尔每次回来后,会先到仓库取出两柄短斧,是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司马懿也不会知晓那把破剑不过是名誉伯爵的信物,这两柄短斧才是索克维尔真正的武器。

    接着,脱下上衣,虽然年迈,虽然沉迷酒精,却仍是一身结实健壮的肌肉,即使锻炼不懈的司马懿,也只能自叹不如。

    索克维尔挥舞起双斧,一招一式毫无美感,是经由战争洗炼而来的杀人手段,即使劈向空气,也藏不住那野蛮与血腥,与月光的典雅格格不入。

    司马懿不擅武术,倒是有一个剑术达人的知己。懂得这一劈一砍中的血泪与精妙。

    这一夜,满身酒气的索克维尔如常开始“锻炼”。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坐在台阶上的少女轻声吟唱道。

    “没听过的诗,不知为什么,很是提气。”

    索克维尔没有听下手中的动作,

    “所以,大小姐盯着老头子这么多天,就为了念几句诗?”

    “萨厄曼兰名誉伯爵当年就是凭这斧术追随征服王建功立业的吧。”

    “都是以前的事了,”索克维尔收起双斧,“我不值得大小姐用名号相称,叫我索克维尔便是,话说,大小姐看得懂这斧术吗?”

    “在书中见过描述,只不过,索克维尔大人的双斧比书中的更加致命。”

    克里斯提娜从花坛折了一段枝条,回忆着几天来的观察结果,参照大魏用斧第一人徐晃徐公明在营中的演练,将双斧的招式化作单斧的架势,照猫画虎地演练起来。

    只是,司马懿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体力。

    本以为经过几天的虽然数量不多但还算健康地饮食,多少会增加一些耐久,但还是舞了几下就气喘吁吁,甚至忍不住咳嗽起来。

    索克维尔有些慌张地将扔在一旁、沾满酒渍的外衣轻轻地披在克里斯提娜的肩上,

    “大小姐常年待在宅邸中可能不知道,初夏的子夜最是容易着凉。”

    看来索克维尔似乎还蛮关心克里斯提娜,虽然他克扣了饭钱。

    “有些稚嫩,但招式很有效。”索克维尔评价道,“大小姐说不定相当有天赋。”

    “真的吗?真的吗?”司马懿瞪大了眼睛,夹了起来。

    相当恶心。

    “那以后可以请索克维尔卿来训练我吗?”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既可以在朝暮相处中加深双方地关系,又可以多少锻炼一下这具贫弱的身体。

    “不可。”

    于是遭到当头一棒。

    “诶?为什么?索克维尔卿也觉得仅仅和我站在一起就会遭受诅咒吗?”

    “哈哈哈哈哈,”索克维尔突然笑起来,“大陆正教的狗屁禁忌关老子什么事。如果大小姐真的能散播诅咒,老头子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虽然对克里斯提娜来说,这是令人感动的话语。说不定克里斯提娜早点对索克维尔敞开心扉,也不会自闭至这个地步。

    但对司马懿来说,这是极为重要的信息。

    每日锻炼不辍,证明其胸中仍怀抱某种希冀。

    这种希冀,不是名誉,不是财富,也不是权力。

    而索克维尔对正教的极端不屑,暗示着,这种希冀或许与他原本的信仰有关。

    索尔兰人的信仰并没有名字,没有教义,只有诸神的传说和笼统的信条。

    书中被多次提到的有五种——敬神、无畏、爱家、战争与死亡。

    至于索克维尔所希求的是哪一个信条,还没有定论,但司马懿也多少有了预想。

    “那为什么呢?”

    “大小姐的身体不宜运动。说来大小姐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正是因为想活久一些哦。”

    克里斯提娜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些许哀伤,虽然这也是司马懿装出来的。

    “恕我僭越,活久一些又能怎么样?只要正教还在,大小姐还是会永远被困在这牢笼之中。”

    索克维尔似乎是为了打消克里斯提娜无谋的想法,故意将话说得狠了一些。

    比起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老人往往倾向让没有前途的儿孙至少能获得一时的安逸。同为老人的司马懿,莫名能理解索克维尔这刺耳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索克维尔卿,我虽然不清楚详细内容,但索尔兰教会劝短命的人在家安稳等死吗?”

    “不会。”

    “会让体弱的孩童永远留在安全的木屋吗?”

    “也不会。”

    “那身为索尔兰族的你,会阻止一名战士,虽然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奔向光荣的战场吗?

    圆月仿佛与克里斯提娜纯白的身影融为一体,神圣的银光中,那双赤瞳是如此闪耀。

    对索尔兰族人来说,这已是消失长达近半个世纪的光景。年过六十的索克维尔也不禁愣住,本就犀利的双眼扫清了年老带来的浑浊,无言地注视眼前这位熟悉,陌生,却又异常熟悉的少女。

    “为您效劳,我的女士。”

    索克维尔将右拳抵在左胸,微微鞠躬。

    是标准的索尔兰族礼仪。

    “嘻嘻,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哟,老师。”

    刚才那圣洁的形象仿佛谎言一般,虽然这副俏皮的模样对索克维尔来说也像是谎言。

    虽然不明确,但索克维尔似乎感受到某种希望,能够实现自己余生梦想的希望。

    “大小姐真的变了。”

    “有吗?”踏上台阶的克里斯提娜回头微笑,

    “啊,老师,话说,下次的餐盘,能装满吗?”

    先是一愣,恍然大悟的老人尴尬地回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