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家里进贼了！”

    “啊？”

    名叫迈克的酒客，也就是那位打趣索克维尔的男人，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克里斯提娜，随后头也不回地跟随女人飞奔而去。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交头接耳般的讨论起这神奇的一幕，但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地说出来，生怕触怒了这位诡异又神秘的女巫。

    “老板，请为老身的护卫来一杯酒。”

    克里斯提娜虽然能大致听到众人的谈话内容，但不予理会。

    “铜板5枚。”

    老板虽然也有点摸不清眼前有着少女声音的老人，但收费的本能还是驱使他做出了应答。

    “哎呀，老身已经多年未曾使用这世俗之物。”克里斯提娜故作吃惊，“我可爱的孩子，你带钱了吗？”

    “十分抱歉，婆婆，在下也是囊中羞涩。”

    “这可如何是好......”传说中的森林女巫似乎大为困扰。

    “不妨这样，谁请婆婆一杯酒，婆婆就替他占卜一次如何？”

    “臭小子，几个铜板就想让老婆子泄露天机，真是打的好主意。老婆子的占卜什么时候如此廉价了。”女巫看了看索克维尔，无奈地说，“算了算了，谁让老婆子和你臭小子做了无聊地约定。虽然不能随便用符石预测未来，但相面识人倒还是可以的。若是有缘，救一两人也算老婆子的功德了。”

    听到女巫松了口，并只收区区5个铜板的费用，众人都跃跃欲试，想要亲身体验或者验证这传说的真实性，但又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大家也听到了，婆婆轻易不出森林，今天云游恰巧被老头子碰上，错过了怕是这辈子再没机会了。”

    索克维尔趁热打铁地鼓吹起来。

    “俺来试试。”

    话音刚落，一个壮汉走上前来。

    “杰夫，你天天晚上泡在这里，还付得起钱？”

    “哼，维尔大爷，少看不起人。老子好歹也是......不好不好，差点说漏嘴了。”

    “无妨，”克里斯提娜接过话茬，从斗篷下取出一本封面纹路极为神秘的书，“过来坐下，孩子，手掌朝上，放在书上。”

    杰夫粗野地坐在瘦弱的老人面前，但非常恭敬地听从老人的指示。

    “嗯，小子倒是个有福之人。”克里斯提娜端详半刻，又把手搭在杰夫的手腕上，“你是这镇上唯一的铁匠，有妻子，生活富足，但多年没孩子，算是美中不足。”

    “什......什么，真是神了！”杰夫壮硕的身躯弹跳般站起。“那请问婆婆，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子......俺愿了这个心愿？”

    “你当真要听？”

    “听，听，求婆婆教教俺。”

    “那......”克里斯提娜敲了敲了吧台。

    “哦哦，是了，是了，老板，拿酒来，这一杯俺请了。”

    老板也急于见证事情的发展，忙不迭地倒了一大杯酒，放到克里斯提娜眼前。

    “倒也不难，但要你一年内禁酒，每三日至少吃一次羊肉，最重要的，”克里斯提娜以手沾酒，在吧台上画出一道符文模样的、大概有半个人身长的图案，“每晚日落两小时后不得出门，把这符文用鲜鹿血画在你妻子的后背，然后用舌头舔干净，如果能够坚持，一年内必有子嗣。”

    杰夫怕自己还没来得及记下“符文”的痕迹就先被擦去，慌忙脱下了外套，和老板抢了块木炭，趴在地上，一笔一抬头地抄了起来。

    “那......那个，婆婆，这鹿血......”

    “怎么，不相信老身？无妨，把你的酒拿回去便是。”克里斯提娜略带怒气地回应。

    “不是不是，俺哪敢不信传说中的女巫，”见到克里斯提娜分毫不差地说出自己的家庭和烦恼，又煞有介事地画出很神秘地符文，早已没了半点怀疑，“只是鹿血不一定每天都能找得到，有什么能代替的东西吗？”

    “唉，你们城镇人就是麻烦。可以用野韭菜榨汁代替，但效果总会差许多。现在老身能收下这杯酒了吗？”

    “当然，当然，感谢婆婆，感谢婆婆，如果一年后俺真能有了孩子，一定给婆婆送上礼物。”

    “哼，如果不是和萨厄曼兰家的小子有约，就算求老婆子也懒得管你。真要送礼，就给这小子吧。”

    杰夫像磕头虫似地连连点头，脚下却一步也等不得地向家里飞奔而去。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奇迹。

    首先，索克维尔在昨天训练结束后，便应克里斯提娜的要求，把酒馆二十余名常客的情报详细地介绍过一遍。而一天内记住区区二十多人的生平，对长年身居权力中枢的司马懿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当索克维尔提到“杰夫”的姓名时，克里斯提娜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设计。

    其次，杰夫胳膊和脖子遍布点状烫伤，明显是经年打铁所致，相比之下衣服却相当整洁，自然是有人替他打理，将这些实际观察得来的信息与索克维尔提供的常客名单两相对照，便可简单地确定来人地身份。

    “大小姐怎么确定一年后他一定会有孩子？”索克维尔趁众人目送杰夫离开的空挡，悄悄附到克里斯提娜的耳边。

    前面的发展索克维尔大致可以预计到，但关于杰夫烦恼的解决方法，却是大出索克维尔的料想。

    “哼哼，索克维尔卿认为他为什么没孩子？”

    “这......”

    “他的脉象并无异样，体格强壮。”

    不会有人会觉得在三国乱世苟到七十三岁的司马懿不懂半点医理吧，否则又怎么能装病瞒过曹爽派来的太医。

    “这位铁匠如此急切于子嗣，却多年无果，想来肯定请各路医师、教士或者邪门歪道诊治过，若是他的夫人身体无缘子嗣，他必然会去另寻佳人，以他的财力找个情妇不是难事，事实是，他夜夜泡在这酒馆，借酒消愁。那结论便只剩下一个——因年少时没能得到子嗣，心灰意冷，以为是上天的惩罚，只好避开见之生悲的妻子，在这边躲清静。可笑的是，不同房又哪来的子嗣呢？”

    “所以大小姐才要他戒酒，黄昏后不得出家门？”

    “少年饮酒本就是延续家门的大忌，如卿所言，这位能饮酒后便泡在了酒缸。而羊肉最是滋补，多少能补足多年饮酒带来的身体亏损。”

    只能说多子多孙的司马懿在人类繁衍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那符文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真的吧。”

    克里斯提娜“噗哧”一笑，又立马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

    “自然是假的啦。重要的不是符文，而是画符文的地方。如果是卿有幸在一位女士的背上如此作画，会作何感想？更何况，鹿血和韭菜汁还有......咳，某种特殊的功效。”

    “原来如此，这样一想，那画的长度似乎正好到......”

    “咳咳，索克维尔卿，再说下去就有伤风雅了哟。”

    “是是，我的女士，”索克维尔无奈地笑了笑，“话说，除了我之外，连男人都没见过的大小姐是从哪得到这些知识的？”

    “自然是书上学来的，我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