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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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临江有雨,恶客临门

    光阴可惜,譬如逝水。

    一十八年,黎齐云一直在往前走,仿佛从未驻足回首看过自己来时的路。通天阁的变故,大师兄赵齐正给他狠狠上了一课,也是他最为信任依赖的大师兄教给他的最后一课。

    春风得意马蹄疾,马儿也会失蹄……

    毗邻葬江,临江城的雨来的很快很急。

    黎齐云站在廊下静静望着屋檐滴落的雨线。茫然间不知该往哪去,他已来到这方世界三日了,嗯,准确来讲是自打醒来至今已有三日。

    他的外伤可以忽略不计,赵齐正的大自在拳意却无时无刻折磨着自己的紫府灵台,现下他只能不断损耗灵元去抵抗那如针如刺的拳意,掂量了下自己目前修为应该在四境紫府。

    短时间内尚不能动用修为,否则极有可能导致灵台崩颓,那就得不偿失了。在这未知的世界,他亟待恢复巅峰时期的修为,方有底气应对可能遇到的不测。

    此方世界势力颇为杂乱,修行势力众多且有两个极为庞大的国度几乎将天下瓜分。这与天元域只有宗门势力没有国度略有区别。

    其实大同小异,两个国度大祁、大景,也可认为是两大修行势力。大祁占九洲之中的神洲,其余五洲臣服,可称九洲得其六;大景坐拥南域三大洲与大祁分庭抗礼。两大国度其下势力杂乱,有些区域国中有宗,有些区域宗中有国……

    他想起柳烟母子,这对善良可怜的母子,救命之恩该如何报答呢?倘若他还是通天阁的少阁主,用不尽的金银珠宝、珍贵丹药、功法秘籍……让这娘俩过上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只是可惜他现在穷的叮当响,也不能常把报恩挂在嘴边。

    他计划早些离开,柳烟得知后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被仇家追杀,毕竟她也跟丈夫跑过几年江湖,这些事情她还是知晓的,让他安心养好伤势再做打算。

    此处院落坐落于偏僻的葬江一畔,人迹罕至。黎齐云还是放心不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被大师兄害了以后他的防范之心更重。

    倒不是提防柳烟母子,而是怕牵连于这对可怜的母子二人。

    或许自己这个域外来客已然被这个世界修为高深者发现了,现下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万一遇到大修行者只有一个下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该做些什么呢?黎齐云暗暗发愁……

    他的猜想不错,确实不少势力都发现了这方奇异的长虹,纷纷向着葬江赶来……

    棋山之所以被称为棋山,是因为棋山山脉许许多多山峰星罗棋布点缀在葬江之上,宛如一个个棋子镶嵌在葬江这个大“棋盘”之上。

    某座山峰上,五个黑衣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处平台之上:

    “常头儿,总旗大人说的什么圣器到底长什么鬼样子啊?咱们在这景国近百兄弟自打接到总旗大人的命令,已经不眠不休地搜了三天三夜了,连个毛线都没找到,这棋山葬江这么大,要找到啥时候啊?”身材略胖的付金唉声叹气道。

    身形消瘦的常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严肃道:“发发牢骚可以,吃点干粮接着找找线索,总旗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兄弟们打起精神,命令是上京城影主大人发出的,意味着什么我就不详说了?”

    “意味啥?”略胖的黑衣人咽了口吐沫好奇道。

    “意味你嘛个头。”常头儿一巴掌打在付金头上无奈咆哮:“让你有空多读书,你特嘛这个猪脑子,全是男盗女娼……”

    “到底意味啥?”付金默默脑袋、腆着脸锲而不舍。不问出来个啥来这一巴掌我付胖子不是白挨了,他暗自想到。

    ……常头儿看着这个一根筋的付胖子,气的也是无语,旁边一个黑衣人接道:“上京那边应当是皇主的御旨,咱们在景国的总旗大人都在往这边赶,极有可能是大都督亲自来了。”

    常头儿看着这个机灵的下属略感欣慰,这个家伙想法与他的推测吻合,嗯,自己这帮属下总归不全是酒囊饭袋。

    “可是……”

    “闭嘴,就特嘛你话多,脑壳拆开一条猪筋的东西,赶紧撅起猪腚干活”。眼见这个付胖子还要说话,常头儿心烦无比直接打断。

    “兄弟们小心点,景国的探子就在隔壁山头,其他兄弟传过来这片区域山峰不下四股势力在活动……”常头补充道。

    众人齐声应是。

    ……

    大祁南昆吾关上,一身着黑色铠甲的老者隔着盘江向远方望去,老者白发长髯,面容刚毅,不怒自威……他便是大祁南陵大将军步定边,也是大祁唯一的大柱国,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武道修为直达琼楼境界。

    “关霆,十万精兵和随军粮草准备的如何了?”步定边回头向城墙下走边问道。

    “已全部备齐,只等大将军命令。”

    “好,韩晦、闫元浮、冯太虚应该已经踏上西岚洲了,你率军从北门绕行先到西南海梁渡口,后面根据韩晦他们反馈的形势而定。”

    “遵命”

    ……

    傍晚,正当黎齐云正在屋子里运转青木灵诀修复灵台损伤的时候,忽然有所感知透过窗户的望向天空。

    磅礴的大雨下,天空中有三人在极速向葬江方向凌空而去,后面还有两人也在凌空飞行。两伙人应该分属两个势力,五人凌空而立于葬江之上,不知道在交谈什么,过了一会儿,便向葬江深处飞去。

    黎齐云皱眉暗道:“五尊琼楼境界的小神仙?跟自己有关吗?”

    ……

    洒鱼酒家,“阿娘,看有人在天上飞。”罗擎兴奋地朝柳烟大喊。

    外面还在下雨,正在厨房忙的柳烟闻声也快步出了小店,几个酒食客站在外面对着天空大声议论惊叹着,在屋檐下望着天空凌空而立的几人,柳烟皱起了眉头……

    临江只是毗邻葬江得一个小城镇,寻常基本没有外人到来。这两天忽然间热闹了起来,各种奇装异服的人都涌进了这个小城镇,使得这个原本安静的世外桃源莫名地拥挤起来。

    阴雨天气,暮色很快侵袭了整个临江。

    柳烟母子仍未回来。黎齐云推开房门,雨势渐缓,他知道柳烟在镇上有个叫洒鱼酒家的小酒馆,罗擎是在一个说不出名字的学堂念书,这个时辰也应当下堂了……

    黎齐云推开院门往外走去,他并未释放修为将雨水隔开,任由渐弱的雨水打在身上,往城中走去……

    洒鱼酒家,平常只有三两食客的店里此刻人满为患,门外也是乌泱泱的站了一片,及其显眼。

    黎齐云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老远便听到了柳烟略带沙哑的悲愤声音。

    “杨现,当初我从未答应过要嫁给你,从未收过你所谓的定情信物,你莫要血口喷人。”

    “哼!柳三姐你当初跟那个氓流子私奔后,我杨家,杨现都成了整个平棠的笑话……”

    “奥,这家伙就是你与氓流子生的野种!听说那个氓流子死了……”

    “哐当”一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呼喝打骂声。黎齐云快步向前走去,看热闹的人将小门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黎齐云双手微动,疾步向店里走去,围观的人群刹那间分开了一个刚好够人通过的小道,瞬间外面骂声四起……

    宛如一阵微风吹过,黎齐云已然站在了屋内。

    屋内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餐食掉了一地,一片狼藉。罗擎蹲在靠近厨房的墙脚瑟瑟发抖,脸上还带着泪痕;

    柳烟头发和衣服有些散乱,略显英气脸上还有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紧握着一把滴血的菜刀护着墙角的罗擎;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正在被一个姿色不俗的侍女包扎着手上的伤,应当是被柳烟用菜刀砍到的,他站在七八个手持兵器、身形高大的汉子后面吆喝着粗鄙不堪的话。

    其中两个大汉正面带淫秽怪笑向柳烟抓去……

    站在门口的黎齐云用脚挑起一个凳子呼啸着砸向里面两个大汉,伴随着惨叫声黎齐云大步走向屋内柳烟母子。

    多说无益,其他大汉转身看到这个年轻小子,不用主子发话,提着长刀就向黎齐云砍来。

    黎齐云阴沉着脸冷哼一声,伸手便抓住一个大汉的钢刀用力一震,钢刀寸寸断裂,握刀大汉仿佛被蛮牛撞到,整个人像颗炮弹似的飞向后墙,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整个屋子都抖了抖,而后大汉便像一幅画似的镶在了后墙……

    似乎震慑到了这群大汉,见无人上前,黎齐云又是往前一步伸出双手各自抓着两片钢刀合手一揉,两片钢刀便像纸糊似的被揉成了碎片。

    还没等大汉反应过来,黎齐云又是两拳轰在两名大汉身上,两名大汉像是推土机似的推着后面几个汉子砸向后墙,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沉默片刻,围观群众便响起杂乱的叫好声……

    刹那间放倒了己方几名好手,面色苍白的领头男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见黎齐云向自己看来,似乎被这冷厉的目光吓到了,侧着脸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和那个帮他绑扎伤口的侍女挡在了他前面。

    “小子好俊的身手,可惜年轻气盛,手段太过狠辣。”灰袍老者阴阳怪气道。

    灰袍老头的境界是凝元巅峰,那个侍女修为略高,开阳初境。

    黎齐云未动用一丝修为,纯靠力量和武技便打倒数名护卫。以至于两者都认为黎齐云没有修为傍身的武夫。

    却不料黎齐云早就把他们看了个透,他自信不动用修为便可将这老头和侍女拿下。

    见黎齐云没有反应只是向靠着墙脚的母子走去,老者愈发肯定黎齐云是个任由自己拿捏的软柿子,故作高深道:“哼!老夫现下给你这后生个教训,免得以后走江湖丢了性命……”话音未落便飞身向黎齐云擒去。

    黎齐云转身便是一记快到只有残影的鞭腿,两相交接发出“砰”地一声,灰袍便极速向后滑去,鞋底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老头退的快,黎齐云的身影更快,化作一道残影极速向老头追去。

    “砰”地一拳打在老头身上,老头连哼都没哼一声,晕死着从屋门飞出,外面几个倒霉的围观群众躲之不及被压了个结实,一时间又是叫骂连天。

    黎齐云仿佛被触怒了,这下没再往柳烟母子走去,直奔男子和侍女而去,侍女也没想到灰袍老头这么不中用,回过神瞬间从腰中抽出软剑,娇喝一声,杀向黎齐云。

    在角落的柳烟反应过来,蹲下来紧紧握着罗擎的小手。

    看到黎齐云三两下便将这些恶客打倒内心百感交集,都说行善事得善报,今日果然应验了。

    侍女动手瞬间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压力,以她引气境的修为自然看不出深浅。何况这几年一边忙着生意,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得打听丈夫的下落,区区引气境的修为也荒废的十不存一了,不然也不会被几个普通武夫给逼到那样狼狈。

    看到侍女剑势凶猛,黎齐云伤势还未痊愈,一时间又为他紧张起来。

    这边黎齐云顾忌自己紫府灵台的伤势,并未动用修为,只是凭借肉身与武技身法与侍女周旋,在外人看来不算游刃有余也不显狼狈,侍女剑法灵动诡异,黎齐云身法飘逸,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围观群众看着如此精彩的打斗纷纷吆喝连天,当然除了那个像死狗一样躺着的灰袍老头。

    眼看这个毫无修为的冷面男子与自己缠斗如此之久,持剑女子自知拖救必输,于是抹了一把鼻尖渗出的汗渍。收回剑势往后猛地一跃,催动身上所有阳窍真元,又是一声娇喝,真元离体化为密密麻麻的剑刃“吱吱呀呀”地朝黎齐云飞去。

    刹那间店内烟尘四起,窗子玻璃和门全都碎裂超屋外射去,围观群众也是尖叫连连往后退去,有人叫道玻璃碴子戳到腿了、有人叫打到脸毁容了,还有人哭爹喊娘地叫唤扎到自己阳根了……

    屋内的柳烟也是闭上双眼像个老母鸡似的将小柳擎紧紧塞在自己怀里,揪心无比,好几次试图睁开眼睛,屋内都是狼烟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