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才是经验极为丰富的老猎人只看一眼地面，就能知道猎物大致逃走的方向，八九不离十。

    夜深但并不算有多黑。

    明亮的月光透过树梢，林子里能见度至少能有二三十米。

    两人循着痕迹，很快就听到了声。

    一连串凌乱的脚步，还有断断续续刻意压低的对话，说的是俄语。

    杨应才急忙用手势让霍奇林保持安静。

    对方至少有三个人，而不是俩一开始判断的一个人。

    “牛娃，听得懂这叽里呱啦的在说啥呢？”

    杨应才没学过俄语，只韩语能听个大概，毕竟大队上不少朝族人。

    “嗯，有人在责怪同伴开枪……

    啧，这几个人是从北边来的，用他们的话说，是从那边逃出来的。

    这些人不愿意被发现，然后遣送回去。

    他们目的是从咱们这借道，再往东走，南下越过三叭线，最后乘船去老美。”

    听了一会儿，这些人显然没有什么戒备心，只言片语间就把自己目的给抖落出来。

    霍奇林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就是所谓润人。

    这年头，苏国润人可真不少，比例比之几十年后国内还高。

    无非就是受到西方觉醒思想，觉得他们国内高压证策、管控金济，于是向往自由民主。

    但一般这种人逃亡路线会选择直接往西，润出去的成功率更高。

    而不是往南，兜一圈再往西，中间但凡被抓到遣返，氪格勃可不会和他们客气。

    当然，选择南下的人，也不是没有。

    那些人的目的地基本就是我国国内，加入成为归化族的一员。

    在山下公社就有归化族人，或者叫做才改过来不久的名儿：俄啰斯族。

    他们人数不多，加起来还不到十人，还是战争时期滞留于国内，最后在这片土地扎根。

    当然，归化族基本上都在最西北那边的省份，主要族裔源于一战难民，是我国唯一接受的外来民族。

    现在这仨被霍奇林两人遇到，按着两国睦邻友好，他们是有义务将人拿下，通过外交渠道，将人遣返回国的。

    大小两個对视一眼，就看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便一左一右绕道，压低脚步声，借着树木作为遮掩，将人前进后退的道儿给堵上。

    通过点点月光，霍奇林已经能看到黑暗中三人的身影，长相什么样，还无法看清，但每个手中都拿着武器。

    “啧，人手一把手枪……这枪械馆控是摆设吗？”

    苏国枪支馆控和此时国内差不多。

    严禁公民持有手枪等小型枪械，大型的猎枪限制却不大，甚至鼓励狩猎。

    目的自然和国内也一样，粮食不够，便让人民自己去拓广食物来源。

    看了几眼，霍奇林就收回目光，背靠在树干后面，又等了十分钟左右，感觉杨应才大概也已就位。

    他这才重新探出脑袋。

    此时那毛熊三人正在争执。

    有两人想要点火烤烤，顺便煮点儿吃的，另一人不允许，只说三人休息一会儿就继续上路。

    霍奇林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仨早就已经被人追过一回了。

    他们下午越过边境不久，就被巡防战士发现，慌不择路跑了四五小时，这才深入到杨堡大队这距离边境至少几十里路的地方。

    所以那人坚持不能点火。

    原因自然是刚刚那一枪，已经惊动了周边的人，说不准已经有人进林子搜索了。

    “我看到有人，心里慌张，失手开枪，不要一直拿这件事说教。”

    这人反驳一句，他说的俄语在霍奇林脑中过了一遍，延迟一小会儿，才翻译成汉语。

    这还是掌握熟练度不够，换做英语，听声就能知意。

    不过这句话让霍奇林乐了，正愁找不到打自己黑枪的人呢。

    于是举枪瞄准，准心对准打黑枪那孙子的脑袋，瞄了三五秒，无奈放弃。

    真把人脑袋打了，一个不小心可要升级成外交事件，说不准就发展成两国冲突。

    那霍奇林的罪过可就大发了。

    想了想，重新瞄准人拿枪的那只手，接着毫不犹豫扣动板机

    “啊——”

    ‘砰’‘砰’

    “Пизда!（狗娘养的）”

    两声枪响，这是霍奇林和杨应才一前一后开了枪。

    两人都成功命中自己目标，还都是目标拿枪的右手，一声惨叫和一句骂人的脏话也一前一后破口而出。

    随后枪声再响。

    这次霍奇林和杨应才几乎同时开抢，第三人被两枚子弹命中。

    “блять!（草拟马）”

    眼见三人都丧失行动力，霍奇林立刻从树干后往外冲，一脚将掉落地面的枪给踢开。

    另一边杨应才也冲了出来，同样踢开一把枪。

    还有一把枪被持枪人忍着痛换了只手，看黑洞洞的枪管几乎伫到眼前，霍奇林汗毛倒竖，想也没想往后仰倒到在地上。

    枪声响起，霍奇林鼻尖几乎都能感觉到凌厉的风，若是反应慢上几十毫秒，他的脑袋估计就要开花了。

    杨应才双眼冒火，显是愤怒的不行，跨了一步，伸手就把人胳膊反扭，卸了枪，连带着把手臂也一起卸了。

    最早受伤，也是一开始对霍奇林放黑枪的那人，眼看着自己三人几乎瞬间就被制服。

    爬起身，迈开双腿，就想逃跑。

    霍奇林火还憋在心里呢，哪里会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倒转了枪头，一手抓住枪管子，也顾不上会不会走火给自己伤了，用枪托就往逃跑的人后脑勺上砸。

    只一下，那人就眼冒金星，双脚也软了七分，再一下，他眼前一黑，彻底昏倒在地上。

    “还想跑？门儿都没有。”

    至于第三个中了两枪的，除了一开始骂了一句，深知自己无力反抗，似乎已经认命。

    杨应才那儿，他制服的这人，嘴巴脏的不得了，叽里呱啦一大通，就是没有一句好话。

    “牛娃，他说啥啊？”

    霍奇林看了杨大大一眼：

    “大杨哥，你别知道最好。”

    接着走上前，用枪托给人脸上来了一下狠的。

    “заткнись（闭嘴）!”

    这人嘴角溢出一丝血，张嘴倒抽一口冷气，看霍奇林一眼：

    “дьявол!（你这个魔鬼）”

    举枪作势再打，这人眼中冒火，却是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