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文哲的备选圣女比以前乖了许多。

    不再吵吵着要出去玩，不再对路上看到的一切好奇。

    老妇人总想着是女孩见过世面长大了，对此甚是欣慰。

    但妮娜的妹妹却嘟起嘴。

    她不喜欢这个姐姐，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她怕妮娜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的脸也变成镜子。

    妮蔻真不明白，一面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可能有自己姐姐原来的脸好看？

    可却部族里的其他人都觉得姐姐现在变好看了，气质也更加出众了。

    妮蔻不喜欢现在的姐姐，所以她紧紧贴着车壁，并没有发现妮娜一直捧着手里的茶杯，并不是在发呆。

    如果此时有人靠近，从上方看，就能看见妮娜茶杯的水面上，正浮动着一幅画面。

    画面里，戴着面纱的夏利塔正拄着下巴，坐在马车里。

    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然后，真的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夏利塔的身边。

    那是一个男人，脸上戴着防风沙的头巾，只能隔着一层纱，勉强看到后面的眼睛。

    但妮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雪莱·帕尔诺？”妮娜有些惊讶地想，“他怎么会出现在死人碑？这里可是同时存在塔尔莫斯巫师学院和巫师塔。”

    “我记得我曾给他一面镜子，虽然被他扔掉，但印迹已经种下，我应该能跟上去才对……”

    “等等，我之前怎么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妮娜的脸色在看到雪莱后不断变化，让一旁的妮蔻更加不安，向后退了退。

    妮娜没管一旁的小女孩，反正事情结束，随时都能杀了他们。

    “雪莱本已经出海寻找奇迹之门……我跟着他来到了混沌海……之后的记忆就没有了……”

    妮娜握着茶杯的手指不断收紧，茶杯发出痛苦的“吱嘎”声，终于不堪重负，“咔”地一声碎掉。

    茶杯碎片和茶水从指间流下。

    妮蔻抬眼，望着脸色铁青的姐姐……她好想下车啊！

    妮娜已经完全顾不上一旁的妮蔻，她觉得自己的分身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彻底毁灭。

    要知道，哪怕杀死傀儡也不会损坏她本体的镜面。

    而那一次，却直接毁了她的镜片。

    妮娜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缺角，而在旁人眼中，她摸的不过是自己的脸颊。

    “一处还没好，就又坏了一处，难道真的要回去求助主人？”

    想起自己的主人，妮娜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长吁一口气，用冷漠的的语气对角落里的妮蔻说：“再给我倒杯水。”

    妮娜说完，随手将茶杯的碎片顺着窗户扔出去，再接过妮蔻递过来的水杯。

    这杯水她依旧没喝。

    当晃动的茶水稍稍平稳，一副画面出现。

    雪莱已经坐在夏利塔的马车里，并卸掉了头巾。

    而对面的夏利塔，则一脸害羞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袍，露出里面的抹胸。

    妮娜扬扬眉。

    她从来没见雪莱关注过哪一个女性。这些全身心投入巫术的巫师们，就跟断绝了情欲之源似的，从来不在乎情爱。

    接下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雪莱看夏利塔的眼神跟看羊皮纸没什么两样。

    他念动咒语，右手虚握，一根由金色光芒组成的羽毛笔剪影出现在他手中。

    羽毛笔落下，随着雪莱的指引，在夏利塔的双臂上开始书写。

    夏利塔咬着牙，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她忍着没有叫出声。

    雪莱更是完全不在乎女孩的感受，专注地进行魔纹的刻绘。

    他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已经绘制好了一支手臂。

    等雪莱起身时，忍耐了许久的夏利塔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见声音，雪莱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都已经失去了血色。

    雪莱双手一动，金色的羽毛笔剪影就化作碎片消散在空中。

    “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个法阵对你现在的精神力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承受。”

    夏利塔连忙抬头小声说：“不不，大人，我没关系的，请您继续。”

    雪莱确是摇了摇头。

    “若不是你曾经是巫师学徒，我今天连一支手臂都不会给你画完。精神的蕴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今天早些休息，我明天再来。”

    夏利塔咬咬牙，再次恳求道：“可是大人，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中心部，离遴选开始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雪莱冷冷瞥她一眼，“你在指挥我？”

    夏利塔立刻出了一头冷汗，比之前忍耐疼痛时流的冷汗还多。

    见夏利塔似乎知道怕了，雪莱才放缓了语气：“提升精神力是很困难的，之后还要稳固你的灵魂体，不然你根本承受不住冲击。至于遴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雪莱嘴角上扬，“大典还缺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没有她，大典是开启不了的。”

    夏利塔并不知道是缺了谁，但她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那个在大漠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美丽女子。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那个名字，仿佛真的说出来，就会引来追兵。

    在女孩愣神的时候，雪莱已经重新戴好了头纱，只漏出一双眼睛。

    “我回去了，你按我教的方法，好好冥想。”

    雪莱没给夏利塔道别的机会，就从马车里钻了出去。

    夏利塔看着晃动的门帘，脸上的表情怅然若失。

    她默默地重新穿上衣服。

    妮娜这才喝下已经亮了的茶水。

    她沉思许久，瞟向一声不吭的妮蔻。

    “妮蔻。”

    “啊？”妮蔻猛地挺直身子。

    “去给夏利塔姐姐送点儿糕点。”

    “好，好的。”妮蔻如蒙大赦，立刻从小柜子里拿出一包食物，也不看看里面有什么，抱着就往外跑。

    妮娜看着妮蔻的背影，皱皱眉，“这家伙，怎么这么怕我？”

    妮娜不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放在眼里，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为什么要给一个备选圣女提升精神力？”妮娜思索着，“不对，他最后说的是灵魂体……”

    妮娜眼中闪过寒光，“他们在谋划什么？那个夏利塔突然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真是因为她的美貌，想找个同盟，却又不惜代价提升夏利塔的精神力。

    这样的操作，说夏利塔不想当选这一届的圣女……就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