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海市电视台，天气预告：

    台风“里伯斯”，离开湛海市，沿海岸线向北进发。

    送走了台风，湛海市已经陷入黑夜。

    大街树木倒伏，路灯频闪。

    市政抢修人员连夜出动，争取尽快让湛海市恢复活力。

    电视台里某一层某个办公室，女孩也一直没闲着。

    “喂，程可贵！”

    终于打通这个电话，加班到深夜的艾晴晴怨气满满，可算找到了宣泄口。

    她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手机叫嚷：

    “现在，带着三菜一汤，马上来我办公桌！”

    “干嘛？”

    第一次全力去做成了一件壮举，程可贵心情不错，所以接通了艾晴晴的来电。

    风暴漩涡转移之后，风力明显减小，程可贵早就跟随人流离开了电视台。

    刚刚吃饱喝足，泡了个热水澡，他正躺在床上复盘今天的事情。

    “注意你的语气！哼，大忙人，刚才是不是吓坏藏起来了？”

    “被你猜对了。”

    背景中，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程可贵现在只想大睡一觉，借机想要挂断：“你忙你的，没空做你的情绪垃圾桶。”

    这是艾晴晴的习惯，每当学习或工作时，总要找他煲电话粥。

    当然，之前的程可贵会视之为恩赐，而现在，他能够果断说不。

    “等等！我发现你这些天……换了新套路？欲擒故纵？”

    “又被你猜对了，所以请你耐住性子，等我‘擒’你吧。”

    “不行！”

    从小到大，艾晴晴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他人的拒绝。

    尤其是这个舔狗，凭什么敢说不？

    “哼，果然胆小鬼！刚才就是哭啼啼打电话，找妈妈安慰你是吧？”

    “艾晴晴，你又猜对了，不过我有的找，你有吗？”

    “你什么意思！”

    “学新闻学傻了？或者是要我骂得更简单明白么？”

    上百个未接来电，除开艾晴晴的夺命连环call，剩下的都是来自父母。

    得到台风来袭的消息，他们吃不好睡不好，一遍遍拨通号码，只想听儿子报个平安。

    程可贵拖着疲惫的身躯，刚享受完父母带来的感动，却被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坏了兴致。

    “你……”

    键盘敲击声停下，呼哧呼哧的娇喘，这种反应令程可贵更是不齿。

    “别忘了，十几天前，我这个胆小的舔狗已经被你放生，从那天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找你有事啊，”

    艾晴晴的语气软了下来，委屈道：“明明是你刚开始就凶我！”

    “你我不可能有私事的空间，公事的话，等后天上班再说。”

    程可贵伸了个懒腰，意识渐渐放松，说的话也越来越硬气。

    终于把明确的态度告诉对方，也算将过去的那个自己做个了结。

    “可惜诶……”

    按下Ctrl+S，艾晴晴保存了初稿，“本来想让你学学‘风筝人’的勇敢呢！”

    风筝人？

    程可贵突然清醒，装作漫不经心道：“我只知道‘放风筝的人’，你还挺会取标题，蹭流量。”

    “那可不？”

    很显然，艾晴晴把他的话当做对自己的夸奖。

    “我可是专业第一！”

    “我知道，你闭嘴。”

    怕她跑题，程可贵坐起身，打断道：“这个人，为啥说他勇敢呢？”

    “没见识，我给你发个文件，记得阅后即焚！”

    艾晴晴猛然想起，姓程的现在不听她话了，万一这家伙把视频传播出去怎么办？

    “你来我办公室，带着饭来，给你看好看的。”

    “算了，不看，我先睡吧。”

    这才是程可贵的欲擒故纵。

    “谅你也不敢泄露本小姐的稿子，看消息！”

    “现在的我，不敢做的事真没几件了。”

    程可贵偷偷吐槽，然后打开绿泡泡的聊天界面，先前一连串的舔狗记录让他作呕。

    滴滴！

    对方终于回复了，虽然是一个工作性质的文档……

    程可贵迫不及待打开，加粗加黑的大头标题相当夺目：

    “贴脸？”

    脑海中浮现出薇露的妖艳面孔，程可贵甩甩脑袋将之清空。

    他现在只想搞事业！

    “主标题很抓人眼球，但副标题嘛……”

    “稍许夸大，但咱们台长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台长？”

    程可贵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略过艾晴晴天花乱坠的环境和背景描写，直达文档末尾。

    一个视频赫然出现在那里。

    他点击播放，快速滑动进度条。

    看到最后的闪击与黑屏，程可贵暂时缓了口气。

    “还好……”

    “仅仅是‘还好’？”

    艾晴晴以为他在品鉴自己的文笔，很想骂人，但反常地忍住了。

    “近乎完美，行了吧？”

    “那也不行！”

    女孩精益求精，誓要一个说法：“你最好有所根据，哪一点差了意思？”

    “称号，‘风筝人’，太小气了。”

    程可贵闭上双眼，躺在床上，四肢向外舒展，开始了对未来的畅想：

    一个与现在的自己截然不同的矫健的身影，在各种不同的场景之中，做着各种不同的惊险行为。

    观众的尖叫与惊叹，环绕他的耳边。

    舆论的赞誉和毁谤，充斥他的余生。

    “小气？我没听错吧？”

    艾晴晴的反问，将程可贵的思绪拉回。

    他忽略对方语气的不善，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的，在这里，你可以发挥一下夸大的本领。”

    对于走入大众视野的第一次报道，他想让那个形象更强势一些。

    这当然是有难度的，毕竟程可贵只是一个实习期的摄影，靠着艾晴晴的关系进的市电视台。

    他人微言轻，定是毫无对于这个爆点新闻的参与权。

    “你以为你是谁啊？”

    果然，回想起方才程可贵对自己的态度，艾晴晴断然拒绝。

    她只是完成了初稿，成就感爆棚，才需要找人分享，绝不是非姓程的不可。

    “我的新闻我做主，少来指手画脚！”

    电话被直接挂断，程可贵摇了摇头，没再强求。

    艾晴晴的性子一般是温顺的，但当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绝对会化身为刚愎自用的暴君。

    “算了吧，脑子太乱，我也想不到更好的称号。”

    疲惫的身体需要休息，他带着遗憾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