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晴。

    温度适宜，空气清新。

    台风带走了积蓄多日的雨云，碧空万里如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程可贵的身上。

    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能从丝丝暖意中汲取能量。

    “原来，早睡早起的体验，如此美妙。”

    手机亮屏，一个未知来电。

    “喂，哪位？”

    “你好，是小程吗？”

    他许久没听到人这么叫自己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电话那边有些急切，率先亮身份：

    “我是湛海市电视台的台长，艾长虹。”

    他心道果然，没能逃过监控系统的筛查。

    看来下次，要随身带一个头套或者面具了。

    “啊，台长您好，”

    程可贵下意识挺直腰板，试探道：“找我这个小摄影，有什么任务吗？”

    “暂时没有，昨天那个任务，某人已经完美完成，更重要的是，全身而退了。”

    “……”

    虽说早有预感，知道纸包不住火，但谁能想到对方这么直截了当？

    沉默，代表着什么，老油条艾长虹心知肚明。

    他畅快大笑，确定了“风筝人”的真实身份。

    “台长，现在的情况是？”

    “放松点，是名扬湛海市，或是深藏功与名，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

    艾长虹大手一挥，把此次事件的决定权交给当事人。

    “台长，”

    “我叫你小程，你叫我艾叔就行。”

    “好的艾叔，”

    程可贵顺杆爬，斟酌了下措辞，然后郑重道：

    “我希望进入大众视野的，是一个广泛的形象，而非具体的某个人。”

    “你是说，风筝人可以出现，但程可贵，不能出现？”

    “没错，艾叔不愧是一台之长。”

    “明白了，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的，也不是真人嘛。没问题！”

    对于这个答复，艾长虹很满意。

    其实如果程可贵不这么说，他也会往这个方向劝一劝。

    “不过，你说的‘形象’，是单指‘风筝人’吗？”

    “不仅如此。”

    程可贵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争取这位大佬的支持。

    “您可能不知道，我其实立志做一名极限运动的玩家……”

    听了他近期的目标，艾长虹一时愣在原地。

    许久，才暂且按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提出疑问：

    “你要学那些花样作死的老外？”

    “差不多，而且要做到更好。”

    艾长虹想不通更好是多好，只是发自内心地关心这个后辈。

    “叔不是不信你，但你的身板，这方面，能够完成那些动作吗？”

    “您放心吧，没把握的事，坚决不碰，‘风筝人’，就是证明。”

    程可贵早有计划，绝不贪进，而是循序渐进地完成死神小姐的对赌。

    “好吧，叔支持你！鼎力支持！”

    现在的艾长虹，还不知道，这个通过电话而做出的决策，将会给整个湛海市电视台带来什么。

    “有您这句话，比什么嘉奖都好，昨天的事，艾叔看着报道就行。”

    放手即是信任，程可贵投桃报李，更让艾长虹满意。

    他看向电脑屏幕，上面是女儿一大早送来的初稿。

    “小程啊，你和晴晴挺熟的吧？”

    “不熟，普通朋友罢了。”

    “哦？那太好了！”

    艾长虹心中一喜，因为太熟的人是很难培养出那种感情的。

    “……”

    程可贵没工夫猜测台长的深意，他还在纠结“风筝人”的称号。

    虽然艾晴晴的这个方案，很生动形象地体现了被风放飞的惊险时刻，但他总感觉差点意思，

    噱头是够了，却远远诠释不了他真实的想法。

    只有程可贵一个人知道，自己想把接下来的人生活成什么样。

    可一时半刻，很难想到一个完美契合的称号，这种感受太别扭了。

    “还有个事，”

    艾长虹有意撮合两人，找话题道：“晴晴对你昨天的壮举很上心，连夜赶了一个稿子……”

    “我看过了，稿子很好，您女儿的专业能力确实厉害。”

    现在的程可贵，不会再用滤镜看这位曾经的心中女神。

    她喜欢的，仅仅是那个风中的舞者，而不是程可贵。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是这个待遇。

    如果不是题材本身够劲爆，心高气傲的艾晴晴怎会如此来劲？

    “稿子你看过了？”

    艾长虹瞪大眼睛，发现两人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不过程可贵这边显然很理智，强行攻略容易让其反感，所以他打算找女儿旁敲侧击。

    虽然感觉稿子有些言过其实，但既然程可贵本人都说写得好，他也不方便提出异议。

    “小程你放心，稿子里的一些可能暴露身份的细节，我会帮你粉饰过去。”

    “您女儿那边……”

    “哼，她再怎么有能力，想要发稿也得过我这关。”

    这番话斩钉截铁，听得程可贵大呼过瘾。

    他心想，老艾这么好一个人，当初为啥就不能抽些时间，教教女儿呢？

    艾晴晴一定想不到，自己亲爱的父亲，已经倒戈于她最看不起的胆小鬼姓程的。

    “到头来，不还是被我拿捏了？真是人生如戏，命运无常啊……”

    程可贵摇头失笑，突然灵光一现。

    “戏、命，戏命大师！”

    “戏命大师？”

    艾长虹一怔，目光迅速移动到稿子的标题：

    “这四个字可比‘风筝人’好多了，响亮、霸气，我喜欢！”

    风云辨天气，高论可识人。

    单是这个出自程可贵之口的称号，便让艾长虹真正相信了年轻人的抱负。

    “直接替换，标题会不对仗，干脆你全改了吧。”

    “算了算了，好歹给稿主留些面子。”

    程可贵见好就收，主要是怕艾晴晴恼羞成怒，直接撂挑子不干。

    “只要这四个字定下，其余内容都随她发挥。”

    “行，今天是你休息日，好好放松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我。”

    “感谢艾叔！”

    “不不不，我代表着整个湛海市电视台，感谢你才是对的。”

    挂断电话，程可贵眉头微皱，抬脚走进卧室。

    一具高低起伏的躯体，正在他的被子下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