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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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当我把驾驶本轻轻放在饭桌上

    当我把驾驶本轻轻放在饭桌上,母亲疑惑地打开,嗔怪地说,“死丫头,办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人打个招呼。”

    我故作轻松地样子,“这也算大事?单位的修理工都办了。”说完,我就和父亲对视了一眼。感觉被他发现了什么,赶紧躲开了视线。

    “是集体办的?”母亲疑惑地问。

    我差点笑出声来,眼下号召集体婚礼,可没有号召集体办驾驶证的。“是分批的,单位看谁表现好,就可以办。”“那这么说来,你算是表现好的了?你可别哄骗我?”母亲追根究底。

    我只好把谎言继续编下去,“你还不相信,难道我额头上的伤是假的?”

    母亲这才松了气,继而转移了话题,“这本本能开公交车么?”

    “开不了。”

    母亲有些失望,“不过不能开也好,开那车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的,也够让人提心吊胆的。”

    我不无自豪地说,“我这本能开大卡车,我们单位的车都能开的。”

    母亲不无担忧地说,“还是少开,让我也省省心。”

    姐姐倒是很羡慕我,还说让郭师傅也给她办一个。好像郭师傅是开驾校印驾照的。我说了半驾照的难处,理论的,实际的,故意把各个科目和难处加了倍。

    “这么难呀?!”姐姐不相信地看着我。“那你是怎么考上的。是不是那小子帮里忙?”

    “忙是帮了,也只是理论和实际的基本操作技巧。但主意还是靠自己。我好歹干了修理,所以就容易些。”

    “呵呵呵,还好歹学了修理,所以就容易些。”姐姐撇嘴红红的嘴唇,她最近抹起来唇膏,细眉也画得往上挑。不过我还是觉得好看不到哪里去。不过最后,姐姐还是打消了学驾驶的想法。她现在纠结的是她的婚事。她纠结的是对方的长相。在这之前姐姐之所以下不了决心,连照片也不给我们看,其内心的牵肠百褶万般滋味就可想而知了。

    最终,姐姐还是迈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步!

    “我们的结合虽说不上门当户对,也和郎才女貌没有关系。可我们的结合却是更现实,也可以说互通有无,各取所需。更重要的是我们这可是双保险。”姐姐平静中不无得意。他们都是国营厂的工人和干部,即使今后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她捧着两个金饭碗,就是都碎了有能怎么样呢?!我真不知道是应该为姐姐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我总觉得,姐姐忽视了什么,也是我心里最为重要的,那就是婚姻的基础,维持婚姻的条件。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如果按照这里说法评价,能有多少婚姻是道德的呢!?

    我陷入了迷茫的思绪之中。

    姐姐要的彩礼已经不是三转一响一咔嚓了。更不是多少条腿了。姐姐要的是日立牌的彩色电视机,组合音响和组合柜。婆家想要在燕春酒店办婚礼,想要大操大办。可姐姐却要小打小闹,来个旅行结婚。总之,姐姐似乎有意地宣泄着什么情绪。姐姐故意在和谁作着抵触,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母亲送给姐姐亲手做的棉被和褥子。红绸的被面,上面绣着戏水的鸳鸯,里面的棉花是我母亲一起去买的,是上好的新棉花。我送给姐姐一对荷花枕巾和枕套,还有一条雪白暗花的真丝纱巾。姐姐的乌黑的秀发配上它,会更显妩媚。送姐姐走得那一刻,我们俩相拥而泣,好像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姐姐选择去了南方的天涯海角。是表示她们的爱情永远不会改变,还是意味着义无反顾的复杂心绪呢。

    哥哥最近情绪越来越不好,姐姐的婚事也没让他改变多少。好像又回到了刚返城的样子。愁眉苦脸的,话也懒得说。开始还以为是夫妻闹别扭了?结果是是工作遇到了不顺心。母亲宽慰着他,“大不了还回到以前,有什么可愁眉苦脸的?”

    哥哥牛眼瞪得老大,哼哼唧唧地,“要是那样,我就不这样子了。”

    “那还能把你开除了?”母亲停了手里的活,紧盯着他。

    “那到不至于,”哥哥说,“不过感觉比开除好不了哪里去。”

    父亲也把目光盯住了他,“说明么,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哥哥才吐出了实情。原来是让他出去跑业务。说拖拉机严重积压,工资都两个月发不出去了。父亲不相信地问道,“当真是这回事?”

    “爸,我什么时候说过慌。”

    父亲深深地长出一口气,以缓解难以言说的情绪。

    母亲问,“那你的意思是车间不干活了?”

    “越干越赔钱,那还干个啥?!”哥哥嗓门高了起来。“这要是在过去,跑业务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上的好事。没有硬关系后门根本进不了业务科。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跑业务如今成了吃苦受罪不讨好的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业务竟然和工资挂钩,跑不到销路就没有工资,还什么上不封顶,下不保底。一句话就是,订单越多,提成就越多。我没有关系,又……对跑业务不熟悉。可是如今的市场,拖拉机从质量到价格都竞争不过人家。”哥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还是很少见的。可见早憋了一肚子话。

    嫂子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在一个单位的双职工遇到的麻烦就更严重。这谁能预料到呢。“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面对这样说的现实,我们常人需要应该怎样做呢?我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自始至终什么也说不出来。从哥哥的境况让我隐隐地感到一种紧迫感,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云压在心头。光怨天尤人不是办法,“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做好应对的准备。我准备好了么?我该准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