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就在那守将折返回来，刚要领援军进入营寨时，却发现前方闪烁者一点刺眼的光芒。

    这夜色静悄悄的，那守将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守将透着月光，只看到一杆马槊的槊尖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而持槊的大将，那守将只能看到其身着鱼鳞甲，头顶紫金盔。长髯而跨骏马矣。

    “此人莫不是......”

    这守将在苏毗部内也算是个别部贵族，对于汉地这几年的内战来说有过一定的了解，自然听过威震天下的关羽关云长。

    “莫不是汉地名将关羽关云长？”

    那守将心中有些慌乱，不过他还没有即刻下令撤退。就是这犹豫的刹那，让关羽完成了合围。

    “令各部番军在外面围住了出口，莫要放走一个敌军！”

    关羽亲率两百汉军重骑对苏毗部的回援军马展开了攻击，没给敌军喘息之机。

    为何关羽要用两百人打一千人？

    这是要打个样给党项羌、湟中羌还有苏毗部这些归顺的番军来看，看看汉军是怎么摧枯拉朽的。

    要让这些番兵们知道，汉军在战场上有着最高的统治力，让所有人知道一汉可敌五胡也！

    “汉军威武！”

    汉军喊出了那声令人胆颤的口号，两百汉军重骑兵身着血红色的战袍，随着关与的大将旗一跃而出，直扑苏毗部兵马的军阵而去。

    “不要慌乱，敌军只有几百人而已，我们一定顶得住！”

    那苏毗部的守将刚想收拢兵马，却一瞬间就被汉军重骑突到了眼前。两百汉军重骑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左右冲杀，仅仅不到三之一柱香的功夫，便彻底冲散了一千多苏毗部的援军。

    这就算是夜间，那也给旁边负责策应合围的番兵们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战斗力啊？

    太可怕了。

    两百汉军如切瓜砍菜一般的凶猛战力，让双方的羌人士卒都彻底的胆颤了。

    不敢反抗，根本不敢反抗。

    关羽亲领亲卫左右冲杀，绕开前边几名苏毗部小旗和牙将的阻拦，一瞬之间便将那苏毗部守将刺于下马。

    然后关羽复制了斩颜良时的的操作，用马槊将苏毗部守将的尸体抛了出去以震慑还敢反抗的敌军。

    见此情形，这羌人哪还敢反抗？

    除了往后跑的，就是原地投降的。

    往后跑的那些人也被拦了去路，所谓困兽犹斗，那是在困兽还有士气的前提下。若士气崩了，那其便只剩下跪地求饶的份了。剩下的那几百名苏毗部援军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全都投降了汉军。

    关羽如法炮制，将他们整编进入了番兵当中。

    “尔等也是苏毗部别部之众，苦本部欺压久矣。尔等既然为战兵，也算是各部贵戚了。随朝廷诛杀首恶，尔等功劳卓著者可封侯领苏毗部大首领之位也！”

    关羽对于这些战兵降军又有着不同的劝降的方式，奴隶兵是要求活，而战兵是要求发展。因为这些战兵和战兵的首领大多都是各别部的小贵族以及世袭武士，他们不仅仅是要一口饭、一件衣而已，他们要的是更多的政治地位、更多的财富与更多的领地。

    在战兵们归心后，关羽便立刻下令各部整编。然后关羽一声令下，让党项羌与湟中羌的贵族军官们担任苏毗部降军的指挥，将各部重分为十部，分批去攻打其他几个粮秣大营。

    这个粮秣大营的守军已经是最强的了，其他的营寨里面也就是一些老弱残兵。就算是分了兵，那汉军收拾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关羽贴心的给每队羌人番兵配了十几个汉军监军，在监军的带领下这些番兵迸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攻破一座营寨也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而已，仅仅一夜过去，那扎结珠错苦心构筑的粮秣大营防线便被彻底打崩了。

    没办法呀，扎结珠错的战略部署相当有问题。

    他完全没考虑到这些驻守粮秣大营的奴隶兵压根儿都没有战斗力，若是其他羌人来袭，或者说是苻称的略阳氐来袭，他们是能凝聚起战斗气势和战斗意志的。

    若如此，那扎结珠错的防线还倒真是固若金汤。

    但羌人在这个年代可是恐惧汉人到了骨子里，一见是正规的汉军前来，十个营寨里面有七个都是主动就开门投降了的。

    这让他怎么打？

    你再怎么构筑防御工事，你顶不住防御工事里的人他想出来投降呀。

    要说派战兵守卫这些粮秣营寨呢？

    战兵还得负责攻城呢。

    而且扎结珠错和白狼羌部首领的麾下哪有那么多战兵？

    再者说了，战兵和战兵之间也分个亲疏远近。

    那些别部首领麾下的战兵他能信得着吗？

    如果是让这些人镇守粮秣大营，只怕他们看汉军一来，还不集体投降把自己给卖了？

    这就是先天不足导致的战略误判。

    或者说，他扎结珠错就算不误判也得发生这样的失误。

    没办法，谁叫你政治架构本就不合理、你的军事体系不如人、你的后勤保障不如人呢？

    这仗啊，越打是越能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战争打的就是个后勤、战争打的就是个国家制度、战争打的就是个综合国力。

    所谓奇策百出，真实战场上哪有那么多奇策？

    一切奇策都是建立在自身综合实力的前提下的，所有计策都紧紧围绕着自己国家的后勤体系、军事制度以及生产能力来指定的。

    生产能力有科技程度、产业规、模道路体系等诸多综合性因素，单单这一个条件就包含了一个国家几十年的发展成果。

    这扎结珠错也算是个人杰了，能把防御体系构筑的这样层层相扣，不得不说他算是位人物。

    但那又能怎么样？

    他苏毗部与白狼羌部在政治制度上就远落后于大汉，在军事体系上更是对大汉望尘莫及。

    那些奴隶兵，你说一千道一万，你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不想打还是不想打。

    这粮秣大营被攻破，不是输在了战略和战术上，是输在了综合国力上。

    汉军这次派了多少人？

    说句不好听的，苻称的五百步兵，还有关羽的两百骑兵。

    七百人而已。

    剩下的都是高原归顺的各部番兵。

    各部番兵加在一起能有多少？

    三千到头了。

    三千打一万，而这三千里的七百人靠着背后强大的综合国力以及政治背书就能一往无前，就能在一夜之间打破你几个月来的防御工事。

    所以说啊，国为将之胆，为兵之魂也。

    其实此战打败苏毗部与白狼羌部本就是意料之中，这算不上什么难事。但巩固西海郡的青海道互市路线，最重要的不是平定高原的这些部族，是把南边的南安郡和北边的天水郡给收复了。

    所谓互市，是一场将蛋糕做大的利益增加行为。而只要生产力不发展到一定程度，利益分配是永远不可能均衡的。不均衡就代表有人拿的多，有人拿的少。拿的少的一定会心生怨恨，对分配者生了嫌隙。若无人挑拨，那他们叛的可能晚。若有人挑拨，那他们叛的就会早。

    不过或早或晚，该叛乱总会叛乱的。

    南安郡和天水郡一日不归朝廷，那凉州诸侯就一日不会消停。他们会持续对高原各部进行游说挑拨，让高原各部对西海郡的互市地进行不断的袭扰。

    若如此，则关中复兴又变得遥遥无期。

    毕竟在刘和的规划中，要想迅速实现关中的重建，这个钱与粮是要大量的从青海道的贸易收入中来调拨的。

    此战的难点便是在击败苏毗部与白狼羌部后，高原会呈现出一个短暂的归心和平状态。关羽能否在这个空窗期内集中优势兵力去把南安郡和天水郡打下来，这才是西部战场的要害所在。

    “传令下去，收拢这些投降的羌人，燃起狼烟作为信号让苻将军领允谷县内的守军出城和敌军交战。我等欲城下夹击，或可一战而破之！”

    关羽此时大概收拢了三千人左右，他将扎结珠错囤积的所有粮食都拿了出来分给各部，在各部饱食一顿后便率军来到了扎结珠错大营的身后。

    此时天已正亮，苻称在看到远处的狼烟信号后，便立即令人打开城门率城内的一千多守军于城外列阵，准备与扎结珠错一决死战。

    “汉军怎么出来了？”

    扎结珠错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此时却为时已晚，关羽和苻称同时发动了突袭，他被两面夹击之下根本是难以抵抗。

    此时扎结珠错与白狼羌部首领身边还有大概一千多人的心腹战兵，剩下的都是各别部贵族麾下的战兵和奴隶兵。

    这些人本就是墙头草，一见汉军占了优势，那立刻就往空隙处逃窜准备跑回领地。亦或者与汉军离得近的部众，就直接投降了汉军。

    投降者直接改旗易帜，对扎结珠错与白狼羌部首领的本部兵马发起了进攻。

    “这些叛徒！”

    扎结珠错目次欲裂，他挥舞着马刀拼命抵挡，但关羽的攻势凌厉，他很难在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眼见关羽的大将旗他越来越近，扎结珠错在心中不断的呐喊“难不成这天意还是向着大汉？”

    就在扎结珠错崩溃之时，关羽手持马槊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

    “逆贼！尔反叛朝廷，还不速速受死！”

    关羽一槊便往扎结珠错的胸口捅去，扎结珠错慌忙策马狂奔，二人就在乱军之中展开了追击。

    关羽一路追杀，居然杀了数个来救援扎结珠错的苏毗部小旗和牙将。甚至在混战中，夺了一名苏毗部别将的弓矢箭囊，关羽弯弓搭箭在高速的策马奔腾中瞄准扎结珠错的后心，一下就射穿了扎结珠错的身体。

    “首领！”

    一旁的苏毗部亲卫现状，这哪还敢与关羽对战。吓得落荒而逃，便不提也罢。

    关羽此番名震高原，这汉家大将关羽关云长的名望也在高原上传了出去，在之后的几年之中，高原诸部听闻关二爷的大名，便如筛糠一般不住的颤抖，心中是再也提不起对关二爷这位汉地第一名将有任何对抗的念头了。

    而就在关羽收拢白狼羌部与苏毗部的残余部众后，他和苻称意识到了一个十分紧急的事情，那就是汉军的粮食不太够了。

    此次朝廷方面只给了关羽和苻称所部几个月的口粮，此前的几次大战为鼓舞士气，便让将士们多次饱食，而致存粮消耗的十分巨大。再加之为安抚羌人的军心民心，这缴获的牛羊粮食大多都分发了下去。汉军现在剩余的存粮，也就够大军一个月的使用了。

    “征南安郡和天水郡不能拖，给长安去信，需要再补充三个月以上的粮食才行。

    南安郡的氐人豪帅可以由苻将军传檄定之，本将军这里有朝廷诏书，可以诈其投降。而天水郡那边是块难啃的骨头，董叔颖此人上次被吓破了胆，任凭我军如何挑衅也不会出城迎战了。

    而其若拒城固守，凭借董氏剩下的威望，守上个一年半载的不是问题。若想迅速平定天水郡，就要至少五个月以上的存粮以支持大军和其对峙。”

    关羽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平定董旻的关键不在于如何击败他，而是在于如何让支持董旻的天水郡豪强投靠朝廷。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其一是要让天水郡豪强对董旻失望，让他们对于朝廷感到恐惧。而这种心态的产生是依赖于他们对朝廷态度和投入的误判，关羽要让豪强们感觉朝廷集中了大量的资源要死磕天水郡，让他们认为固守天水郡割据总有一天会被覆灭，莫不如趁早投降方才能保全。

    其二是要让董旻感到焦虑，让他误以为朝廷将打击的重点放到了天水郡身上，让他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做出战略误判、做出上下离心的行为，方可能迅速定之。

    而说了这些，要让天水郡豪强和董旻产生这样的心理，朝廷兵马就必须要在天水郡境内与之对峙至少五个月左右才能达到预期。

    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绕到了粮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