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丰没有伸手去接骨刀，“左狄，你很聪明，不用我过多解释。“

    “我们组织中有多少支队伍呢？“狄戎假意欣赏骨刀，追问道。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为了协助你尽快夺回副队长的位置，组织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你去执行。这是你加入后的首个任务，也是对你的首次考验。“

    “左羽长，请指示。“狄戎他想积极的融入进去，套取到更多的情报。

    “忘了说，以后不要称呼我为队长，改叫羽长...“

    ，“你的任务很简单——只需留意皮人府内的异常情况，并尽量听取一些旁人的私下交谈。不必刻意为之，能听到多少便是多少。“

    “明白，那我该如何向您报告这些消息？“

    “你可将信息写在纸上，将其放入屋外橱柜中那只倒扣的灰色瓷碗内，自会有人前来取走。“

    随后，他们又交谈了片刻，聊了些组织中的一百多号皮人。其中提到那个成员家庭因冬季将至而缺衣少穿，需要援助；还有些成员因家人生病急需白贝币购买药材等琐碎之事。狄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参与其中。在他临走时，左谷鼓递给了他十枚白贝币，对于这个意外之喜，他高兴地收下了。

    狄戎并未获得那神秘的面具。左丰说，唯有接受并完成三次任务，通过考察，才会赐予他这份荣誉。然而，狄戎心中对这鬼面具并无太大兴趣，更多的是对自己仕途的关心。至于下次的聚集时间，声称到时自会有人通知他。

    夜色渐深，街上行人稀少。狄戎在一条小巷中缓缓前行，透过一面泛黄的泥墙，他听到了一户皮人正围坐在餐桌吃饭。泥墙，不厚，狄戎又走的极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等蜡烛油流满些，再倒入碗中，这样光线虽暗了些，但会省油些。我视力不好，但还能勉强视物。”

    “知道啦……又能省下多少蜡烛呢……”听这声音一老一少，随着狄戎渐渐走去，这对话声也渐渐模糊。

    母亲现在应该也在吃饭吧，而妹妹在袁辉府内当值，或许也已用完晚餐。没过多久，狄戎便到了杂役院，他径直进了饭堂。

    饭堂内此刻只剩寥寥几人，“还有荤菜吗？”狄戎朝庖厨展来询问道。

    展来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前面的大锅，“你自己不会看吗？”狄戎脸色发青，他是副队长时，展来一见到他就点头哈腰，对毛城里这群势利眼，他此刻就要跳起来狠狠赏他们几个大逼兜。但是狄戎心里藏着事，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强忍住怒气，盛了些菜，在饭堂中间找了个位子，撅着屁股，半坐下去。

    对角的安扇扫了狄戎一眼，起身离开。在侧门的拐角阴影处，又与狄戎对视了一眼。安扇是去年刚加入巡逻队的成员，但是经常往皮人府衙内跑，狄戎自然也不敢安排他去做事。

    两人绕到饭堂后门，此时庖厨的人已忙完正在休息，后门处空无一人。安扇左右环顾再次确认无人后，低声问道：“你那边得到什么情报没？”

    “我正式加入了他们。他们自称是隶属于城主的秘密军队——‘战翼’。他们的职责是行城主不便之事，杀城主要杀之人。。”

    “城主？你没听错吧？“

    “绝对没有，我还特意又问了他们一遍，他们的回答是肯定的。“狄戎从怀中掏出一把黄色的骨刀，递给安扇，“这把刀他们的徽章，象征着坚定的决心与冷酷的杀伐。“

    安扇抚摸骨刀。刀身光滑，指尖触摸时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上面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似乎在流动。狄戎却没有提及他胸口上的“刃”字，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耻辱的象征。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我询问了领头的关于城主秘密队伍的数量，但他没有直接回答我。不过，在他们的讨论中，我判断至少有一百多号人，分散在毛城的各个角落。“狄戎回答道。

    “人数不少，用刀作为徽章，也少见。你们是在哪里碰面的？“

    “在城内东南角的堪平街，一个倒塌了院墙的房屋内。屋角灶台下方有一条甬道，通向一个隐秘的暗室。“

    “除了那个暗室，没有其他房间了吗？“

    “没有，只有一个干燥的暗室。那七个人都用了‘左’这个姓氏作为假名，并戴着青色的面具。我无法看到他们的真实面孔……“

    “你进去的时候，其他人是不是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是的，“狄戎回答，同时看了一眼安扇，惊讶于他为何会知道？

    “看来，这暗室之中还隐藏着机关暗门，通往某个未知之地。“安扇轻声自语。

    “他们指派了我任务——监视皮人府内的任何异常，“

    “还给你下达了其他任务吗？“

    “目前并未有其他指示。“

    “那么，你们下一次碰面的时间？“安扇继续问。

    “由于我尚未完全获得他们的信任，具体的时间并未告知我。只是说到时自会有人通知我。“

    “狄戎，你先回去休息。我这就去向袁司长汇报这些情况……“安扇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手中把玩的骨刀还未归还给狄戎。幸好狄戎腿脚不便，走的不快。安扇迅速追了上去，在并肩行走时，他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中的骨刀插进了狄戎的袖子里，并自然地与他打了个招呼。

    ……

    皮人府衙的二堂内，袁野面色严峻，双手搭在案桌的边缘。袁发站在他身旁，手指在写满字迹的黄纸上滑过，汇报着：“近七年来，共有四百八十六名皮人在城外失踪，且无一人被找回……“

    袁野突然打断袁发的话，“你再去查一下，过去十年间，毛城内皮人的死亡人数，每年合计一个总数。“

    袁发虽然有些疑惑，但知道袁野必有深意，随即应声道：“卑职即刻去办。“

    袁野见袁发面露犹豫，道：“既然他们能用半死草令牧己重生，为何不能将半死草同样施用于其他皮人身上呢？”

    袁发醍醐灌顶般，瞬间清醒，拉开了堂门，正当他准备吩咐在门外候命的袁过照去架阁库调查时，目光捕捉到了正在与袁过照交谈的安扇。

    “卑贱的狄戎归来了？“

    “禀告袁司长，已经回来了。“

    袁发对着袁过照简短地交代了几句，手一招，领着安扇进了二堂。安扇看到坐在案桌后的袁野，与他锐利的目光对视，不禁心中一紧，匆忙跪下，“卑职安扇，见过府主。“

    “你面孔颇生，在哪组、哪司任职？“袁野问。

    “卑职在巡逻队任职。“

    “我让他去与狄戎对接，传达从秘密组织那里打探到的情报。以免狄戎频繁进出府内，引起潜藏在府内奸细的怀疑。“袁野解释道。

    袁野微微点头，“狄戎此次有何发现？“

    “禀府主，狄戎潜入的是一个名为'战翼'的秘密组织分支。据战翼的领头人所说，他们效忠于城主，是个大约有百名皮人的严密组织。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执行城主不便直接处理的任务，以及清除城主不便公开处决的人。给狄戎分派了任务，是监视皮人府的情况。“安扇详细汇报。

    “城主？“袁野一声冷哼，“我在这毛城生活了四十余年，从未听说过有哪任城主组建过这样的秘密杀人组织。这群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那他们岂不是在冒用城主的名义行事？“袁发一脸惊诧，“这些龌龊、脏污的皮人！府主，等他们下次聚集时，我带巡防军过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袁野缓缓摇头，“若你是这组织的领头人，你会选择将所有成员集中在一个地方，还是分成小队各自聚集？“

    袁发沉默了会，道：“自然是分散行动，那样更隐蔽，更不易被察觉，更安全……“

    “既然你能想到，他们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些下等皮人，真是卑鄙狡诈……“

    “不急，等狄戎进一步深入该组织，便是他们覆灭之时。“袁野道，“你现在就去架阁库，督促袁成他们，务必在明日早晨之前统计出详细准确的死亡人数。“

    袁发手一招，同时示意安扇退下。在廊道分叉处，袁发待安扇行礼后，低声说：“回去，叫你姊姊过来。“

    “袁司长，还是让我姊姊在老地方等您吗？“安扇问。

    袁发瞥了一眼眼前这低贱的皮人，没有回答，转身拐入下廊道。

    安扇明白，没有回答便是答案。他之所以能在杂役院的巡逻队中受到重用，正是因为他懂得察言观色，聪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