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权力下的杀戮
袁白、袁然对视一眼,一瞬间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与抉择。有这十几头怪物在,袁家宝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了。
袁白、袁然走到离袁育和三丈处停下,拱起双手,跪在了地上,喊道:“袁老,我等决定拥立老城主的小儿子继位。知识、能力可以通过时间去学习、去尝试得来。相信他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一位合格的城主。”
其实,谁当城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城主的人,能保有他们现有的权势与地位不被夺走分割,如果能再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二位政史,既然和老朽意见一致,起来吧……”袁育和望向了呆落木鸡的袁家宝。
突然,战马嘶鸣声,伴随着齐整的脚步声,飘入府内。袁兴纵马在前,御袁军涌进了城主府围墙的缺口处。整个城主府内,殿宇都已倒塌,只剩下了些烂墙碎瓦,一堆堆杂乱地堆叠在那。不远处还有十几头庞大的怪物,红色的眼睛下方是满地的尸骸。袁兴惊骇不已,忙抬手示意身后御袁军停下。
“报……”一名御袁军匆匆下马,“副统领,城中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怪物,在肆意屠戮着皮人……”
袁兴朝怪物望去,“你起来看看,是不是眼前这些怪物。”这名御袁军起身凝视,前面的怪物与他城中所见的一模一样,巨大的身躯,带着头盔,“副统领,一模一样……”
袁兴道:“袁坦蔚你领一队人随我进去。其余人在这守着。”
袁坦蔚从月御卫、建御卫中挑选了一百名精锐御袁军,跟在袁兴身后。
袁登藏在侧边一堵塌墙后,瞧见袁育和分神,有机可乘。搭弓上箭。一支裹着晶莹月光的箭矢,如一道携着风声的光线,射向了袁育和的脖颈。
袁育和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转过身,一支白茫茫的箭矢,奔到了眼前。他见逃无可逃,急忙伸手去挡。
箭矢威力惊人,穿透了袁白的胳膊,箭尖最终触碰到了袁育和的手掌,停了下来。袁育和脸色蜡白,连退了几步,被袁然伸手搀扶住。袁白龇牙,长吸了口气,关心地问道:“袁老,你没事吧……”
“没事,吏政史你没大碍吧……”
“袁老没事就好。我这些小伤,不碍事。”袁白说着,眼神往四周扫了扫,又落到前来的御袁军身上,道:“御袁军,赶来了。”
袁兴纵马进了城主府,袁家宝望着御袁军,明白了现在就算是杀了袁育和,也无济于事了。
单俯权笑道:“太相,你败了。”
袁家宝露出一丝苦笑。沉默了片刻,半是叹息,半是无奈、不甘,“谁又能预料到,会有一批怪物出现……我那侄子,我倒真小觑了他……”
“袁副统领,”袁育和拱手。“袁老,”袁兴在马上,回了一礼,环视了周围一圈,“城主,在何处?”
“城主死了。被袁家宝,杀了……”袁育和眼神悲恸。
袁兴扭头长叹了口气,过了数秒,问道:“袁老,这群怪物是哪来的?”
“他们是城主培养出来的武器……”“熔洞内出来的?”
“第二层溶洞内出来的。”“溶洞还有两层?”
“是的。当年你还未坐上副统领的之位,所以并不了解此事。”
袁兴微微颔首,淡淡道:“有几头怪物,正在城内大肆屠杀皮人,烦请袁老命令几头怪物停下。千万别把皮人杀绝了。”
中年毛人和老年毛人低头领令,袁育和又道:“麻烦袁副统领,派一队御袁军保护他们,他们会去控制怪物停下。”
“袁坦蔚,你去点八十名迅御卫,保护好两位大人。”
“遵命。”袁坦蔚领着两人,来到等候在墙边的御袁军处,抽调出八十名迅御卫,嘱咐道:“袁耳,你率领八十名迅御卫,保护好两位大人。如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袁坦蔚佐领放心。卑职定把两位大人的安危,放在首位,绝不会让他们出现任何意外。”
“速去速回,”袁坦蔚嘱咐完。他回到袁兴身旁,御袁军松开了捆绑在城主府御袁军手脚上的绳索,同时,拿起绳索把袁家宝几人捆绑了起来。
袁余畔单膝下跪,感激涕零:“袁副统领,多谢相救!只可惜城主……被害了……”他抹去眼角流出的泪珠,余光瞟向了袁家宝。
袁家宝满脸沧桑,失落地瞥了他一眼,目光移向不远处同样被绑着的单俯权,及他身后藏在倒塌的墙壁内,刚仍在探头,现在却瞧不见身影的心青。
火焰已吞没了城内大多数房屋,一个个皮人游荡在街道巷陌中,也不去救火,麻木地盯着火焰从一个屋舍跳到了另一个屋舍上。几个小屁孩拿着个破洞的木篓,套在头上,你追他喊,玩的不亦乐乎。大半夜了,浑不觉得疲倦。
咚咚咚,大地震颤了起来,街上有些年轻的皮人张开双臂,稳住身体。年老的皮人伸手,扶住泥墙,小孩好似被定格在了那,目光追随着到来的庞大怪物。
火焰前,巡防军、御袁军及残余的几名守候军,停下了手中正挥舞的兵刃,也忘记了去抹缓缓流进眼睛里的鲜血。他们眼前陌生的巨庞大怪物,套在大铁盔内的血红眼睛,没有一丝情感的流动。如同一块移动的巨石,每一个直视它的人,后背都流下了冷汗。
这是毁灭一切,都不会惋惜的眼神。这是一切离去,都不会伤心的眼神。这是拥有皮人、毛人渴望的力量,而浑然不自知的眼神。这不是万物中任何一个动物的眼神。它是自然的怒吼与巨力,囚禁在了一个人的躯体内。它注定要通过,报复囚禁它的人,挣脱出来。
怪物脚掌后瞪地面,整个身躯弹射飞出。左腿横扫向巡防军、御袁军,携带着猎猎风声。它粗壮的小腿,如同一根重粗木,撞得巡防军、御袁军齐齐倒飞,砸在了坚硬的干泥墙上。他们骨骼根根脆响,又弹起摔在了地面上。
巡防军与御袁军惨叫,呻吟不止,呕血了数口后,没了呼吸。怪物鼓面大的拳头击出,重重砸在了另外几名守候军身上。他们如小鸡一般,飞起,摔到地面上,滑行了数米,停下。他们手臂环抱着,翻转着身体,面色痛苦狰狞,一大口一大口鲜血喷出,头一歪,靠在地上,心停止了跳动……
怪物血红的眼睛,瞄向了远处扶墙的皮人,及那群玩破烂木篓的小孩。它狂奔向他们,所有的皮人都忘记了逃跑,被摄住了……是怪物那如山丘一般高的身躯?还是怪物猩红毫无情感的眼睛?还是自己内心滋生出的极大惊恐,让双腿忘了挪动……毕竟没有感情的眼睛比满是杀意的眼睛,更让人恐惧。
他们眼睛抖动,挤出笑容,跪在地上,在乞求,表示归顺。怪物抬起了巨手,左拍一掌,右挥一拳,一个又一个皮人飞起,摔落,死去。余下还活着的止不住地磕头求饶。但是,要一个正在杀你的人饶了你,你要靠得不是他心中的怜悯,而是你的用处。而对一个怪物来说,你有用没用,逃不了,那就活不了,与其惊恐万状的丧命,还不如站起来,豪气地死去……
但是人总抱有侥幸。怪物的巨掌无情地拍向一个个皮人,又挥向一个个天真的小孩……脆弱的生命,宛如一只嗷嗷待哺的幼崽,无非是心脏那一阵间的跳动。而那一阵间的跳动,却是弥足珍贵的。它是无价的。而这世间所有的权力、地位、财富都是有价的。
怪物站立在血气中,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加重,浓郁的每呼吸一口,嘴里都能沾上血腥。
老年毛人骑着大马,出现在它的身后,叽里咕噜的念了一段话,中年毛人举起两块血红的玉牌,敲击了一声,声音清脆,飘扬远去……
怪物听见呼唤,走到老年毛人身旁,停了下来,跟随着老年毛人,去往下一处怪物屠杀地……
袁耳目所过处皆是残骸,眼前所见满地断肢,血液四处流淌,一坨坨烂肉包裹着打成碎渣的骨头,甩在了地面上、墙上,及各处阴影的拐角里。每个御袁军都眼神回缩,浑身发颤,撇过脑袋,不再细看,仿佛,这其中就有自己的长腿、胳膊,及肉团……
不远处一具怪物,停在了那,抬着脑袋,血气包裹在它周围。它眼眸中的血红,渐渐加深。
老年毛人叽里咕噜念了一大通,中年毛人举高两块猩红色的玉牌,互击了下,声音清明,如水波般,晃荡开来,漾向远处。怪物木然地转过身,到老人身旁,停下不动。
他们又朝毛城内下一个呼喊声及惨叫声极为集中的地方,用正常的速度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