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道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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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织女

    “何人?莫要装神弄鬼!”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织女,有些突兀,二位公子见谅]

    [事出有因,最近业务惨淡被老板pua了,质问我为何人间所着衣物布件都如此单调没有品味,责令在下广传织物瑰宝,授予仙品,改善风貌]

    [简单讲,我是来传道授业的,二位公子命数不凡,心性坚韧而上善,是我选中的好苗子]

    [但天机不可泄露,在下绝不能直接教授,需得二位公子自行探取,在下从中助力]

    “倘若吾等学不成呢?”竟是自称织女,还需会上一会才知真假。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多说无益,等你们达成第一个副本就知道了]开玩笑,为了我的KPI,绝对让你们水到渠成。

    她要是被老板骂了,他们也别想容易。

    “洪公子,我困了,别跟织女唠了,睡睡睡。”梅福倒不是淡定,他是真的困了。

    见少东家发话,葛洪闭嘴了,反正不是坏事,织女真还是织女假,不如看菜吃饭、见碟下菜。

    但四下无人凭空出现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不似屋外传来,不似房内又不似隔墙喊话,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从未听说过,更别谈亲身经历了。

    梅福借了那十壶好酒的力,睡得香呼呼,本身少爷心思也浅,浑然天成、不怯鬼神又顺其自然的个性让梅福一贯睡得沉。

    葛洪就不一样了,他最是博闻强记,平日好观察琢磨,哪怕一点点的细节从身边过都能记到脑中去,睡前遇到这等奇事让洪公子只能浅浅入眠、睡得不老踏实的。

    ......

    天刚蒙蒙亮,葛洪就睁眼,醒了,洗漱罢撩了过帘,看见梅福还睡得死死的,被角掖着嘴角,仿佛梦见什么香得流口水。

    心道言,这人与人的差别也太大了,他葛洪啥时候也能睡这么香就好了。气不过,走上前去掀了背面,把人叫醒。

    “是谁说今日要回顾工艺的,不早些起来、赶不上趁着早上温变小看化缸效果。”

    梅福这才想起来,配缸料要趁早晚时分,气温凉变化小,是得早起的,秧秧爬起,睁了眼起床,跟了葛洪来到染坊。

    “哟,少爷今儿起这么早啊!”

    “少东家又长高了吧。”

    染坊里的伙计都认得自家少东家,平日梅福不来,大抵出了新花样和晾完收布的时候会过来打岔唠嗑,少有的在上工时过来。

    “葛公子来啦。”

    “公子早啊。”

    葛洪是少爷书伴,又是一起长起来的,大伙儿心里或许也有将他当成二少爷的,但因少年神童的名声,都尊为公子。

    跟家里伙计打过招呼,唠完长短后,俩人也说明了来意,伙计们连忙取了成套的器具归置了间染房给二人,并自觉地各司其职干活儿去。

    伙计是伙计,只管干活儿听使唤就够。东家的事情都是约定俗成的少管少看,少听少问,尤其说什么配方、什么原料、什么利润,都是需得自行回避,不该知道,不然就丢了职业德行,到哪家做工都会被嫌弃。

    葛洪一看器物齐全了,敲敲桌子带梅福拾起老本行的工艺。

    “第一步,选坯布:用平整质好的棉布,这边都是处理好、去过余浆的。为了尽快试出比例,需要多准备几组,先将大料子裁剪成一样大小的方布。”

    葛洪取过布对折再对折,几下一剪开,有了巴掌大小的方料三十块。

    全程都是葛洪边演示边讲,不叫少东家动手,一来不易出问题,二来这些都不难,少爷早年间已经记过练过吃过苦、现如今再过一遍看到脑中就好,哪用梅福受累。

    “第二步,调缸料,原先是用靛蓝粉兑入百倍水化开,再兑入与靛蓝等量石灰或1.5倍的石灰,待降至常温出现靛沫、确认了调和性后待染。

    现要多加一份酒,这酒量根据上回那一壶比上那缸的体量,应该是与染料的量大差不差,我就暂且从一半到两倍分成十组,每组做三份一样的防止意外。”

    小坛子都用尺子量了一样高的水面,按照比例称了靛蓝与石灰粉,又倒入从少至多、不同量的陈酒水,置于一旁标记好。

    “第三步,选好花样的裱花板,因这回我们染的都是小布,就选个容易些的五瓣梅。”

    “第四步,刮浆,不用我说了吧,这粉浆里黄豆粉与石灰粉比例还记得不?”

    葛洪故意想再问下少爷,总归不至于一点儿印象没有吧,这可是梅湘坊未来的主子,他可不信梅福能全忘了。

    “十照七吧。”梅福听得认真,嘴间竟比脑子快,完全不像忘了的样子。

    “哼,我就知道。”

    葛洪一瞧就知道,这家伙一丝一厘都没忘,故意说记不全了好让他陪着忙活,自己落得轻松——自个儿家买卖,梅福比他精着呢。

    生意上的事儿,梅福天赋可比功课强多了。

    少东家说出口也知被试探了,呵呵一笑打着圆场:“洪公子讲的细致,爱听你讲,我方便对下记得差不差离儿。”

    “行行行,少爷发话便发话吧。”

    葛洪摇摇头,直说让他干活儿他还能说不么。这回倒有点主子的样子了,平日里笑不拉差、不着四六、人家瞧见了还以为他葛洪带着伙计呢。

    葛洪也不恼,认认真真用裱花板在布上刮完浆,吩咐主事儿的伙计等浆粉干了入染浸泡、看着坛子,要走的话锁上门别让人动,等他和少爷下了学回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