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云帆审视着少女的面庞，想要确定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似乎根本不认识吧。看你这样子，成年了吗？以我的现世看来，你应该还没出生吧。”云帆沉声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最重要的事了。”少女摇摇头道：“你作为主轴时间上最早被观测的实验个体，对于你的记录也理应是最完整的。但从我对这份资料的解析看来，关于你的记录至少存在三处空白。”

    “空白？”

    “也就是没有任何记录的“缺口”也可以理解为“特异点”。第一个特异点在你第一次抵达这个站台，并登上地铁后。只有地铁作为时间机器，出于我所不了解的技术原因，无法被监测。其他的任何站台，包括隧道空间里发生的事都理应能够被记录下来。而从你登上地铁，到你第三次抵达最初的站台，或者说最早的站台，这段间隔中对你的记录是空白的。”

    云帆思绪回转。那段时间正是遇到野河车，直到从里侧世界回到隧道空间的阶段。也是自己开始大量获取到情报的阶段。

    “关于这种空白的缺口，我将其猜测为跟那群老爷们的目的息息相关。”

    “那么，第二个缺口是什么时候？”云帆追问道。

    “第二个缺口就是现在。”

    “什么？”

    少女认真的说道：“没错，就是你理解的“此刻”。因为我的目的地是‘前往隧道最初的时间’。所以我来到这里，尽管就硬件而言这里完全是一段未知时间中的景象。但由于我拍摄视频，上传到过去的论坛，恰巧被你看到，这里也就是这段故事的开端。从主轴时间看来，这里，此时此刻毫无疑问就是最初的时间。”

    “说实话我没听懂。”云帆皱着眉，“我第一次看到视频时的年份未知，但也是基于当时的时间的，三年后出现在论坛的视频。如果这条隧道贯穿1999到2020的21年，那么这里不应该是一切的开头。逻辑上，存在不可忽视的错误。”

    少女倒是看着云淡风轻：“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你说我的问题？”云帆有些不明所以。

    “没错，”少女指着云帆，“你无论在哪种境地都能够沉稳，冷静的思考，对于因果逻辑的条理理解也非常清晰。但这就是结症所在，因为，逻辑是人的思维方式。而这里是一个不讲道理，毫无逻辑的世界。”

    “什么意思？”云帆再次感觉大脑发胀，某种全新的知识突然在自己脑海中扎根。

    “你来到弥城这段时间，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什么话？”

    “现实不需要逻辑。”

    云帆再也绷不住那副扑克脸，瞳孔微缩，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耳旁似有电流声滋滋作响，有什么东西悄然萌发。

    少女继续开口：“所谓逻辑，大多泛指一种规律，无论客观规律还是思维规律都是。而归根结底，还是人类自己定义下的东西。就像Praxeology（人类行为学）这种东西，本质上完全是基于对经验逻辑理解的解析与归纳。而人一但违反这种行为学的东西，就会被称之为非逻辑行为。这时候就会出现一种奇妙的现象，人违反逻辑，却依旧好端端的存在着。可见逻辑并非什么世界或宇宙的法则或真理。”

    云帆静静听着，轻眯着眼睛，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少女继续解释：“既然如此，这种现象同样适用于世界。世界比人具有更高的容错率，同样也更不容易‘犯错’。如果一件事在逻辑上讲不通，但确确实实的发生了。我们可以理解为世界逆反了逻辑，也可以认为‘这种事才是正确的’。无论多么荒唐，只要真真切切的发生，由人们看到，那么就是真实存在的。对于世界来说，属于正确范畴的东西。”

    云帆一阵下来，听懂七七八八，却还是感到古怪；“即便如此，你也无法保证这里确实是一切的开端。”

    少女再次掏出那张白色卡片，夹在指尖，挡住了一只眼睛。

    “我会这样说自然有自己的依据，关于这个命题，我有能力证明，你有能力证伪吗？”

    “你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是怎么回事……”云帆无力吐槽，猜到少女还有话没说完，并没有插话。

    少女也正好继续说下去：“我手中掌握的这份资料，堪称是我们的命运。但这份命运并非无可逆转。”

    少女顿了顿。

    “继续说。”云帆换了个姿势，双手十指相交。

    “稍等。”少女从衣下的挎包里取出一瓶水，是售货机里常见的款式。打开一只小盒，取出两枚黄色药片，倒进嘴里，合着矿泉水一起咽下。

    “继续吧。”少女盖上瓶盖，将剩下半瓶水放进包里。

    “我这样说自然有所凭据。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了解到那段属于我的命运，并且通过一定手段进行了测验。”

    “什么意思？”云帆隐约感到古怪。

    “按照资料看来，我会在第二次“缺口”后遇见你。那时你应该已经抵达超过了9个站台，相遇的方式也不一样。而现在，我通过对于未来的部分掌控，提前与你相遇。”

    云帆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记录里的第二个缺口，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你。”

    少女点头：“我确实通过某种途径，制造了这样的缺口。现实如此发展，于是哪怕缺少逻辑的支持，这样的事也是事实。”

    云帆终于还是问出最后的问题：“那么，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可以直说了吗？”

    “欸，你还不明白吗？”少女眨巴着眼睛，“其一，我要测试自己是否有改变那所谓的命运的能力。其二，哪怕无法改变，我也要按照自己知晓的未来行事，以免因为蝴蝶效应的影响而导致自己丧失情报优势。至于第三点……自然是因为你。”

    少女已经站起身，看着云帆。

    “我？”云帆顿感不妙。

    “你用过的魔法，束缚是等价交换的交互模式对吧。我提供了这么多情报，你呢。”

    云帆冷汗直冒，终于察觉到少女的计划。诱导自己使用那种魔法，然后大量向自己传递情报，哪怕旁枝末节也不放过。这样一来，自己完全无法付出同等价值的情报。

    “嘁，被摆了一道。”

    云帆目光阴鸷，缓缓起身开口：“你要我怎么做。”

    少女也是同样轻声回应，那声音听上去格外悦耳：“向这个世界，向命运发起反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