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印象中，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自己并不具备四百年前的记忆，而如今醒来后的日子，杀与被杀似乎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会有人毫无道理的想要杀死自己，对自己的杀意毫不掩饰，自己也同样回敬相同的东西。

    “这个东西很重要吧，是它让你重新活过来了吗，凌驾于技与力之上的器物。”云帆把玩着手中的怀表。

    怀表通体银白，可以通过表盖的玻璃面看见表盘与指针。看上去只是一枚现代工艺制品，没有任何独到之处。若非唯独这个东西无法被解析，云帆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少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的声响，逐渐也渐渐没了声息。

    云帆没再犹豫，直接踩碎少年的脑袋。

    溅射的血液和一些白色的东西铺满附近的地面，鲜红之物犹如气球般炸开，随即被空间内汹涌的魔力碾碎。

    “这样还能恢复吗？”云帆端详着怀表，抖落身上的血液，退到一旁，细细的看着少年的无首尸身。

    云帆也在思考着：“迄今为止所有接触过的人，排除被直接杀死和擦肩而过的部分，其余的所有都对自己抱有某种目的。而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的例外。似乎也只有在这个人身上，自己才感受到了些无法理解的情绪，还有魔法与血契记忆也无法解析的器物。”

    那个器物正安稳的躺在云帆手中，显得有些晦暗。

    “怀表，时钟，时间……难道是伊阙吗，操纵时间的能力，所谓的时间神国……”某些不悦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云帆皱起眉头，看向少年的尸体。

    少顷，四面八方的血肉逐渐飞回，完整的组成整个头部。

    云帆伸手握住部分肉沫，紧紧握成拳头，不让全部血肉回归本体。而碎沫却化作更小的渣滓，从指缝间溜走。

    “是吗，无法用常规手段阻止这个过程……”云帆彻底松开手，任由少年的头颅完全重组。

    云帆颇有兴致的看着，并未隐藏身形。

    少年也随之睁开双眼，正欲挣扎爬起，却立刻看见一旁的云帆，僵在原地。

    云帆将一切尽收眼底：“是可以保留之前存在的记忆吗？”

    少年不作回答，谨慎的起身，与云帆无声对峙。

    云帆也毫不在意，将怀表拿在手中，问道：“这个东西，说明一下吧。拜托了，鉴于你能反复活过来的问题，这次我会折断你的手脚，所以说点什么吧。”

    拜托得毫无诚意，却用最平常的语调说了出来，似乎对于云帆本人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少年终于开口，嗓音带着些许稚嫩的沙哑：“告诉你，放我走。”

    虽然连腿都在颤抖，少年还是尽力敛下眸底的异样情绪，说出自己的条件。

    回应他的是无声的兵刃。

    “噗嗤……”

    “啊——！”

    一道青芒扫过少年的左腿，瞬间将其斩断。并无血液飞溅，茵陈斩击的高温立即将断肢的横截面烫熟。

    “下次是右臂。”云帆依旧冷漠的说着，茵陈已经消失在半空。

    哀嚎过后，少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呜”生，向着与云帆相反方向，用手扒着地板，想要远离眼前的怪物。

    “拒绝回答吗，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硬气。”云帆走到少年跟前，长筒靴轻点地面。

    “我也不是诚心想要折磨你的，但我还不会读心，只会这个了。”顺着，云帆猛地用力，偌大的地铁站台回荡着靴子跺地的声响。

    “啊——！”

    一阵哀嚎紧随而来，少年的手指也随之粉碎成肉泥。

    “呜啊……啊……嘎啊……”

    少年嗓子发出一串奇怪的声调，眼睛再次充血，大口喘着气，却完全分不出更多力气反抗。

    似乎真要印证云帆所说，少年或许准备硬气到底，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坚定。

    云帆眼看没有效果，也随之改变主意。

    云帆一脚踢在少年头上，使其翻滚几圈，让他向着地面的面庞能朝向一侧。

    完全无视少年狰狞的面容，云帆将怀表丢在少年眼前。

    “虽然搞不清楚原理，但最好的解释就是有东西回溯了你的时间。”云帆继续陈述着，手中淌下的血液凝成一杆血枪。“我很在意这点，推测你的回溯能力跟这表有关。那么将其破坏，你会真的死掉吗。”

    言罢，枪尖已经接近怀表的透明表盖。

    少年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慌乱，心理防线似乎一瞬间垮掉，大喊道：“不要，我说！我都说！”

    云帆一挑眉，枪尖稍微离开了些怀表。

    “说说看吧，关于这东西的全部。”

    “我说……我说……说……”少年涕泪横流，说话都不利落。

    “这个怀表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至关重要的……遗物。只有这个才可以……”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左手快速抓向眼前的怀表。

    凡人的速度再快，又如何比得过吸血鬼的反应速度。

    响彻地铁站的是更嘹亮的哀嚎：

    “厄啊——啊啊——！”

    云帆将怀表踢远一些，看着四肢断去三处的少年；“我说过会断的吧。”

    少年仅有一条腿还完好着，剧烈的痛处使他几乎是在地上打滚，却也向远离云帆的方向滚去。

    “尽耍些小聪明。”云帆摇摇头，看着正在努力爬远的少年。

    “你明知道哪都去不了吧，不会有人来救你，你也逃不出这里。”云帆似乎终于有些不解，问道，“所以你到底在遵守谁的命令在行动，拼到这种地步。”

    “前方没有任何希望，你残破的身躯，这般的速度又能去哪呢，为什么要这样做。”云帆走到少年身前。

    少年竟然向另外的方向滚去，是站台的方向。

    云帆捡起一边的怀表，看着地上苦苦挣扎的人。

    一根血矛扎在少年眼前，拦住他的前路。

    少年嘴里哼唧着什么，强忍着疼痛，近乎蠕动的向着某个方向移动。

    云帆完全的目睹下一切，上前蹲下身，抓起少年的头，使自己能够看清少年的眼睛。

    那双瞳已经涣散，显然如今的行为只是靠本能和意志支撑着。

    云帆终于意识到什么，呆愣片刻，再次提问到：“我从一开始也只是想杀死你而已，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为什么偏偏这么抗拒？”

    少年似乎已经不再具备回答的机能，没有任何反应。

    云帆再次站起身，一脚将其踢飞数米远。

    少年破碎的躯体如被丢弃的瘪掉的易拉罐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丑陋弧线，翻滚几圈，扑通落地。

    云帆走上前，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

    少年似乎还剩最后一口气，向着远离云帆的方向，再次挪动一小截。

    随即，少年瞳孔扩散，渐渐没了生息。

    云帆目睹全程，久久不语，良久，终于有所行为。

    “哦……我好像明白了……”云帆看着少年的尸体，如同被拍扁的蝴蝶黏地的印痕，“你没有基于任何人的命令，而是自己的意志在做吗？”

    云帆面色冷的可怕，呢喃着：

    “哦……原来你，你不想被杀，不想死啊……”

    “你居然是想……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