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若雪脑袋昏昏沉沉，可能是被昨天晚上的噩梦袭扰，让自己没睡好觉。还好，在吃完早膳后，若雪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度过在宫中的第一天。

    作为太子妃的的“贴身宫女”，若雪却无事可做。本来东宫的事情就有不少宫女太监处理，多加若雪一人，反是画蛇添足，做些无用功。这日一早，太子妃刚刚醒，就喊来若雪，让她进来与自己闲谈。

    来到寝殿，若雪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尽管并不浓郁，但显然是有些气味在的。又打量着面色潮红的太子妃，若雪忍不住想：好家伙，白日宣淫是吧！

    不过，太子妃并没有注意到若雪的反常，只是喊来女官为她端上一杯凉茶解渴，之后，她还有事带着若雪去一个地方。

    “让本宫想想，该如何称呼你。”太子妃抿了抿嘴，还在思考如何称呼若雪来；她的身份特殊，直接喊若雪可能引来麻烦；但喊姑娘？皇祖母？对不起，她做不到。

    听到太子妃这话，若雪有些疑惑——她不是冯小梅吗，该怎么称呼不就好了？可是，太子妃和昨天又不太一样，尽管都是一个皮囊，却有着很大的不同。若雪不理解，难不成这身体里，有两个人的魂不成？

    “叫我若雪便好，太子妃。没必要忌讳。”若雪平静地答道，“天下人千千万，叫若雪的也不止我一个。”暂时忽略太子妃的异常，若雪还无心理会。她觉得，冯丽萱——太子妃有自己的秘密，并且和冯小梅关系匪浅。

    “那好吧，那若雪姑娘，咱一会儿要去养心殿一趟。”

    养心殿？王启？去那里做什么？

    若雪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和王启会面了？然太子妃的下一句话，打消了若雪的幻想。

    “你站在本宫的身后，尽量让陛下不要看见你。带你过去，是托了王妃的嘱托。”对墨清韵，太子妃称呼她为王妃而不是“老祖宗”，这种称呼尽管平常，但在若雪看来，太子妃还是怪怪的。不过，太子妃的嘱托自己是记下了，看来这会儿还不宜与皇帝见面。

    “明白了。”

    短暂的寒暄过后，若雪便回到昨天居住的偏殿里，收拾好东西，准备陪太子妃一探究竟。她取出那件面纱，心想要不要遮掩一下的时候，太子妃便派人唤她。

    “姑娘，太子妃准备启程了，快点跟上。”

    这是乐正尚宫的声音。

    “尚宫大人，请转达太子妃，民女这就来。”对这些女官，若雪还是要保持恭敬一些的，不然留下个嚣张跋扈的坏印象，对谁都不好。

    乐正铃对若雪有些惋惜，这么年轻的姑娘，出身也不差——哪怕只是养女，也算是高门，为什么偏偏送给皇帝冲喜呢？她不清楚这姑娘什么时候许给圣上，但今天太子妃要去养心殿请安的，怕不是来的很快……想到这里，乐正铃只得暗中叹息，希望姑娘想得开才好。

    不一会儿，若雪从偏殿里走了出来。乐正铃朝她微笑请示，领着她走到太子妃的轿子边。

    若雪小心翼翼，颇像个入宫不久的懂事姑娘，但这皇宫的布局其实她早就记了下来，也有前世的记忆，让她到哪里都不会紧张。只是，乐正铃对自己，似乎有些看法？

    若雪没问，觉得每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她不想和这位尚宫有太大的冲突。万一是不好的看法，自己再多嘴一些，这里面就要闹误会了。

    “民女参见太子妃殿下。”

    不得不说，若雪行礼倒是周到，仿佛是入宫很长时间的老人。乐正铃对若雪的宫廷礼仪倒是十分欣赏，至少看起来是一名谨慎、端庄的小姑娘。只可惜，这般佳人要服侍将死的皇帝，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乐正铃对当今陛下没什么看法，也不喜欢也不厌恶，但人总是要死的，乐正铃不是皇妃公主，对皇帝的感情只是君臣——甚至还要浅薄些，毕竟她是太子妃一手提拔上来的。

    “尚宫，起轿吧。”

    在小太监们的安排下，太子妃的轿子缓缓前行。尽管作为皇家儿媳，去养心殿应该是步行前往，以表孝顺。不过，太子妃今日腿脚不便，得了母妃的恩典，允许她乘轿前去。此外，也是考虑到若雪的情况，一小姑娘，娇生惯养，怕是走不来这些路。

    自然，若雪也是被抬上轿子，看得众人不解。

    唯有乐正铃一言不发，知道其中的路数。

    若雪再怎么说，也会是皇帝的妃嫔，宫里的一位小主——哪怕名不副实，却不能耽误。

    去养心殿的路上，除了来来回回的几名太监宫女，便没有碰见其他人。这让太子妃和若雪都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节外生枝。

    只是，在养心殿门口的时候，太子妃便碰到了硬茬——就连若雪也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端详着眼前的中年女子。康妃常氏，姑姑告诫自己要小心的人物。

    而且看架势，康妃与太子妃的关系也不算多好。

    “臣妾参见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妃今天来这儿……”康妃表面上保持着弱势，一脸谄媚的模样，却在暗地里不知想些什么——居然坐着轿子来了，日后怕不是被宫人们搀着过来！

    大兴宫规森严，即使是皇帝的妃嫔，也要对太子妃礼让三分，不然后者可以按律进行惩处。当然，除了太子妃的丈母，比如陆皇贵妃，太子妃是万万敲打不得的。

    “原来是康妃，又来伺候父皇了。还得是您辛苦。”对康妃，太子妃面色冷静，语气上也尽显对长辈的尊敬——只是缺了点，做做样子而已。说罢，她便喊来乐正铃，赏赐给康妃一些玩意。

    “若不嫌弃，今年从西湖送来贡茶，便多送给康妃娘娘一些，以表您伺候父皇的苦劳。”

    “那怎么敢当呢？臣妾谢过太子妃的好意。”康妃微微低头，却露出狰狞的目光，似乎要将眼前的女子撕裂。她与太子妃素有恩怨，且不是一天两天。

    这一幕看在太子妃的眼中，也让敏感的若雪注意到康妃的举动。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好在，双方终究没有撕破脸皮，而是各退一步，分开了。

    康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养心殿，太子妃则在曹总管的带领下进入寝殿，看望皇帝。见到若雪，曹连不忘询问些事，比如若雪的身份。

    “这是定国公的养女，送到宫中来陪侍的。曹公公不用多虑。”与面对康妃、命妇时不同，太子妃对待曹连，展现出自己小心温和的一面，面带微笑，手上还抓着一包银钱，“这是给公公您的，还请不要见外。”

    曹连没有接过太子妃的荷包，推了推，表达自己不过是尽了义务，“太子妃见笑了，咱家什么也没做，只是为陛下做了应尽的事情。”

    见曹连没收，太子妃没有纠缠，而是让乐正尚宫交给曹连身边的小太监一小包，自己走了进去，身后跟着若雪，一起来到皇帝面前。

    对若雪而言，宫里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多了，这曹连……她不认识，但应该是黄休的干儿子。

    若雪还“活着”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大伴是黄休，也是燕王府的太监总管。黄公公与老燕王关系不错，还是看着王启长大的。若雪之前，也受了不少黄公公的照顾，对他的印象不错。至于曹连，若雪没想起他是哪一年入宫的，但这名字，她的确有些印象。

    很快，若雪来到养心殿内，瞧见了脆弱不堪的王启——他正安稳地睡着，尚且没有醒来，面色平静，不若外面说得邪乎。

    可不等若雪庆幸，曹连便请太子妃到偏殿去，表示有事禀告。若雪也跟着太子妃去了。

    可到偏殿，曹连只顿了顿，瞟了一眼若雪，觉得她多余了。

    “有话直说，姑娘是咱自己人。”太子妃取下无名指上戒指，又戴了上去，看似无心之举，却在暗示曹连，这姑娘没问题，不需要担心。

    只有在“自己人”和“熟人”面前，太子妃喜欢搞这些小动作。昨天宁王妃在时，若雪便发现了这一行为，觉得好奇。见此，曹连便没有保留了。

    “太子妃，您得有个心理准备。陛下这两天虽然静了许多，膳食方面也有所改善，但耿院使那边，对陛下仍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说着，曹连拿出一份脉象图，上面记录了皇帝十天内的的脉象，情况并不乐观。

    礼部那里已经着手筹划皇帝的丧葬和太子的登基大典，确保未来之事能顺利进行。

    “公公有心了，但本宫还希望做些最后的努力。”太子妃不太会看脉象图，但对皇帝的情况十分清楚。不过，她没有坦然接受曹连的示意——有些话不能说，但曹连主动提出来，是他为了寻退路。

    一旦皇帝死了，曹连作为老人，下场通常不会太好。这时候思考退路，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