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全撒腿就跑。

    帮主座船刚刚离开扬州，就飞羽传书，肯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总管杜老谋伸手轻抚颌下短须，脸上显出傻呵呵的笑。

    副帮主陈天志带着一阵风，飞掠进来，把报信的杜全远远抛在身边。

    “总管，帮主可是有什么紧急事？”陈天志急急忙忙嚷着。

    总管杜老谋呵呵笑着，把手里的纸卷递过去：“你自己看看。”

    他不是转述，而是让副帮主陈天志自己看。

    这么个小细节，可是大有讲究。

    往小里说，他这是尊重副帮主陈天志。

    而实际上，就需要往大里说，此举能让陈天志放心，而不是猜忌他这个总管遮断消息通道，假传帮主的消息。

    如今巨海帮中，老帮主冷凌云身死，就是三人为首。巨海帮本就实力大降，要是三人之间再有什么隔阂，生出嫌隙，那就更是雪上加霜。

    陈天志扫一眼，也是脸色数变，连着看了好几遍，这才把纸卷交给总管杜老谋，犹自不大相信的样子。

    “帮主扬了铁枪会朝海镇分堂口，就因为银枪将马一龙率人偷船不成。这个事，难道铁枪会会相信是双竹帮动的手？”

    总管杜老谋呵呵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铁枪会和双竹帮会不会相信，于咱们都没什么损失。不过，银枪将马一龙恐怕会一口咬定就是双竹帮动的手！”

    “为何？”陈天志皱眉问，“马一龙跟帮主交过手，该当能认得出来。”

    总管杜老谋说：“马一龙当然能能认得出来。可是他不敢在铁枪会会主汤啸虎面前如此说。”

    陈天志一点就明，蓦然点头：“还是总管想得通透！他要是照直说，在铁枪会会主汤啸虎面前，就会落得个“擅起事端办事不力”的罪名，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正是这个理！汤啸虎早就想要对双竹帮动手，这下，就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找到一个好理由。”

    “好！”陈天志兴奋得一拍大腿，“铁枪会和双竹帮火拼，不管谁输谁赢，巨海帮都能从中得利！看来这一次，我不用急着出海，先在扬州城呆一段时间。”

    “还要放出风去，让人以为你身带伤势，要在堂口养伤。嗯，这个事，我再好好谋划一番，看如何放消息出去。”

    陈天志连连点头：“总管思虑周祥！总管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好！你这几天少露面，具体怎么行事，我们再好好商议商议。”

    其实杜老谋心中早就有了一整套完整的想法，不过他这是给足了陈天志的面子，拉着他一起商议，其实就是让他充分参与，不至于有被指使的感觉。

    两人商议到天黑，这才吩咐人来，一一安排下去，同时唤来杜全，把给帮主冷玉真的飞羽传书立即送出去。

    ……

    帮主冷玉真的座船，此时已从大江驶入运河，转向北上。

    夕阳辉光洒在座船的一侧，透过舷窗，照射到伙房里头，如同一道道光柱，内里有飞尘漂浮。

    鲁渊已经吃完饭，老杨头坐在那里，悠闲的抽着旱烟，吩咐说：“那帮猪恐怕都吃完了，你先别急着练功，先去把那些碗筷收上来。”

    这是每餐餐后要做的事儿。

    鲁渊答应着，提着竹篮，就去收捡碗筷。

    船上这么多人，能够住在甲板上的舱房里的，不到一半，剩下的都要住在甲板下的舱房里。

    甲板下的舱房，那可就是不见天日的。

    尤其是上船来的四名杂役小头目，在杂役群里，他们就是高人一等。可是在帮主冷玉真的座船上，他们就是最底层的存在。

    鲁渊其实也是。

    只不过如今鲁渊抓住机会，在伙房里帮工，至少在吃喝上，待遇就完全不一样，还能见得到天光。

    鲁渊敲开四人舱房的门，对着开门的陈昊说：“吃过的碗筷，我要收上去清洗。”

    “稍等！”

    陈昊倒是很客气，转身取来碗筷，一一放进竹篮里，拱手说：“老弟，你在伙房里帮工，可有听到一些消息？”

    鲁渊面带微笑，却一口婉言谢绝：“我每天都忙着切菜，洗菜，清洗碗筷，根本就没时间做其他的事儿。”

    “哦，那就算了。”陈昊摆摆手。

    他们四个谨遵冷芝的吩咐，有活儿的时候干活儿，没活儿的时候就窝在舱房里，不敢到处乱跑。

    在座船上，就犹如是与众人隔绝开来，什么消息都听不到。

    也都不知道鲁渊在伙房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更不知道鲁渊知道的事儿，可比他们以为的要多的多。

    鲁渊提着竹篮慢慢走开，隐隐就听到舱房里头，传来唐川不屑的说话：“昊哥，问这小子有什么用，他在伙房里帮工，那也只是个杂役。等这次跟着帮主办完差，回到堂口，也就该到帮中传授武技的时候。张主管说了，我们四个都已经定了。”

    陈昊笑着说：“我也是还以为这小子在伙房里，能听到一些消息，结果却是傻不愣登的。算了算了，张主管传的那招站桩，你们练的如何了？”

    听到这里，鲁渊不由得暗自冷笑。

    原来这四个小头目，都是跟杂役主管张豪有关系，走的是张豪这条路子。还早就被杂役主管张豪传了基本招式。

    怪不得在杂役群里，他们四个就是不一样的待遇。

    事实上，鲁渊已经听老杨头说起过，帮主冷玉真已经改变了想法，让总管杜老谋传授杂役基本功，同时要再多招些人马。

    但是在船上，这四位反倒没人惦记着，毕竟帮主冷玉真也只是跟老杨头提起过这么一嘴，并没有吩咐其他人来施这么个事。

    这样一来，船上的这五名杂役，反倒是鲁渊最先得益，有老杨头教他帮中的基本武技招数。

    鲁渊回到伙房，一边站着站桩，一边清洗碗筷，手脚麻利，动作迅捷。

    天色渐渐黑下来，座船却没有靠岸停泊，而是继续前行。

    鲁渊想着，这也许是帮主冷玉真吸取昨晚的教训，怕惹来岸上不怀好意之徒的觊觎，索性连夜赶路，这样大家也就能睡个安稳觉。

    老杨头早早就去伙房里的小隔间，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鲁渊把伙房清扫干净，也就闲了下来，虽然也很困顿，却念着昨夜守了一夜，一天一次开门刷评价的机会还没用过，也就忍着睡意，打起精神，做好准备。

    只是他心里又有点担心，这要是开门又开在帮主冷玉真的舱房，那可就不妙。

    一时间，鲁渊站在黑暗中，很是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