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一群从生理上与人类已经不同的物种心甘情愿困守在一地，守着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地方。

    只有说这个地方有它们需要的东西才行。

    “抱着不可能实现的妄想，自以为寻到那间藏书室就能得到种族的救赎，可惜得到的却是更真实的绝望……他们的灭绝已经是注定的了。”

    这甚至无关是否有人会来到此处，结局无非是探宝者将他们绝种，或者他们在绝望中彻底崩溃，然后招来一些不可名之物的注视，收走他们的性命。

    至于招来司辰的注视还不太可能，司辰还没无聊到注视区区一村人造生物的兴亡。

    “你想要的和平解决已经不可能了，我的建议就是绑住那个房东，然后将这些牲畜一个个杀掉，就像是监视我们的这位。”

    莱斯利维向后仰头，哈哈大笑。

    “现在已经成为生鱼宴了。至于担心影响过大，哦，我的朋友，如果你有这种担忧，你更应该接受我的建议。”

    “怎么了？”

    “这些小家伙的鳞片有些问题，任何被划到了凡人都会在一定时间内被感染成它们的同类，要是崩溃后有几个脑子不好的爬上了火车，或者顺着大海袭击什么沿海城市，那可就有意思了，哈哈。”

    伊索压低眉眼，身上的万化之衣一瞬间闪过警局防爆衣的那种模样，但很快又变回了现在穿着的黑白风衣款式。

    “换言之，他们留着的威胁比不留大对吗？”

    混沌色的光华带着嗡鸣萦绕着伊索的左眼眶，连带着那半张脸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对劲，有一种平静之下潜藏的疯狂，甚至隐约还能听到几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讥笑。

    莱斯利维的脑袋不正常地扭转了一圈，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饶有兴趣将笑容变得更加夸张一些。

    “这样啊，那看起来可以不用太留情了，可以实验一些更加激进的手段了。我想，变成傻子应该不影响什么吧？”

    “谁知道呢？谁在乎呢？玩的尽兴就好！我的朋友，你大多时候都被自己困得太紧了。”

    伊索一挑眉，手掌一晃，一枚吊坠滑落到指尖，借着屋内暗淡的光芒反射出暗淡的光线。

    “我和你可不一样。”手腕微微发力，吊坠以手指为中心在空中慢慢画圆，渐渐只剩残影，“我没那么乐子。”

    伊索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轻快，甚至还蹦蹦跳跳。

    而莱斯利维则将脑袋别正，发出细微咔嚓声，像是终于看到想要事物的观众般由衷的展露笑容。

    “终于，终于开始了，伊索·赛因，真好奇你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

    伊索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愉快，当一种思虑多日的事情被告知不用考虑后，这种轻松感简直无以言表。

    可惜内心深处觉得这种绝对放纵的状态不太可取，不然伊索指定会把脑海中一切烦心事丢掉。

    “房东先生，在吗？”

    伊索的眼睛边缘不断萦绕着光芒，半张脸笑，半张脸则一副平静的模样，构成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在吗在吗？”

    伊索敲打着房门，扭曲的笑容变得更加夸张。

    “先生，您。”

    房门被打开，房东疑惑地探出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到一枚人皮吊坠正在空中轻轻摇曳，吸引目光。

    似有似无的嗡鸣从其中传出，从双耳钻入颅内，扰得房东难以清晰地去思考，甚至嘴巴都已经传出阿巴阿巴的响声。

    “嘿，原来不会被诅咒沾染上啊，那我之前怕什么。”

    伊索夸张地长吁一口气，轻打响指，一本笔记本从天花板上坠下，稳稳当当落在青年手心。

    “房东先生，你应该记得一些祖传的仪式吧。”

    “仪式……是什么？”

    “类似那水银灌猫之类的民俗。”

    看着有些过于呆滞，像是宕机了的房东，伊索皱起眉头，将【脑中的嗡鸣】增强几分。

    “你们村子里应该还留有不少类似的东西吧，有没有文字类的记录？”

    “没有，民俗也不多，裹紧身子不能让外人看到。”房东遵循肌肉记忆将手放到脸上不断抓挠，但因为没有理智去节制动作的幅度，袖口缓缓滑落，露出布满整个手臂的白骨鱼鳞。

    “60以上的老人必须杀死，将所有看到身体的人感染。”房东动作一僵，双眼空洞地看向伊索，还没说什么就被嗡鸣给重新冲到大脑宕机那种机械的模样。

    “还有呢。”

    “每年年初全村举行大祭，死人要实行海葬。”

    房东说民俗的顺序有些混乱，不过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毕竟理智已经被伊索摧毁了大半，现在全靠潜意识回答问题，自然是想到什么回答什么。

    “告诉我，你们大祭的过程是什么。”

    “聚集在旅馆内，面对同一面镜子跳舞，随后将血给溅射在上面。”

    说着房东还开始当着伊索的面寻了面镜子开始舞蹈。

    伊索没见过这样的舞蹈，主要是不符合舞蹈所应具备的美感或力量感，甚至新手肢体还僵硬时都不会做出这样阴间而机械的动作。

    每个动作的幅度都很大，甩到衣角翻飞，将四肢那些覆盖程度不一的白骨鳞片露出，就好像这些就是动作设计出来的目的一样。

    但偏偏这些动作的僵硬的，每个动作做完到下个动作间的转换都不顺滑，反而满是突兀，让伊索看着难受，偏偏又不敢去改，生怕这个舞蹈本来就是这样的。

    房东身上的异化似乎更加严重了一些，在伊索的眼中，对方四肢上的血肉在不断向着白骨鱼鳞转换，甚至动作也逐渐非人。

    “我好想有些明白这些动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莱斯利维解剖出的东西伊索还是看到了点的，这些村人被白骨鱼鳞覆盖的地方是不存在在血肉的，换言之，这些动作可以理解成他们全是在用骨骼去舞蹈。

    而一般来说，人类想要进行一个完整的动作，骨骼和血肉缺一不可，它们从物质基础上就不适合人类的舞蹈。

    “但问题是这是源自它们血脉的舞蹈，还是人类舞蹈无法被它们跳出后的产物。”

    伊索看着房东用手指划开掌心，将血液洒在镜子上，眯起眼睛，好像在一瞬间看到了镜子泛起了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