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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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离别

    第二天一早,两人看完日出,吃过早饭,便退房下山。下山坐的是缆车和旅游车,很快就回到了泰山脚下。回城依旧是出租车和快铁的路线,到家已是下午两点。

    苏盈不知疲倦,回到家就洗洗刷刷,3点后准备出门买菜。阮立君心疼她,说:“好好休息一会,晚饭就去外面吃吧。”

    “已经好几顿外面对付了,肠胃受不了。反正空着呢,做个饭有什么,再说,我也做不了几顿了……”后面一句,怎么听都觉得让人伤感。

    阮立君更是脸色大变,也许是戳到了他的某个痛处,他从沙发上起身,表情凝重地说:“我跟你一起去菜场。”

    “不用,我现在认识了呢,你好好休息,明天又要上班了。”

    “没事,就当散步了。——今天晚饭后就不出门了,早点休息就好。”

    “那好吧,走!“

    苏盈故作轻松地拉起阮立君的手,像一对老夫老妻似地拎着购物袋上菜场。显然,阮立君是从不上菜场的人,一到那儿,就跟个小学生似地,躲在苏盈身后看新鲜。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种嘈杂但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场面,苏盈好希望这个长期脱离琐碎日常的高冷男人能够从这样平淡朴素的生活氛围里汲取一点真实感和温暖感。

    回到家,阮立君也跟着苏盈猫在厨房,帮忙淘米洗菜,看她切菜装盘。两个人简简单单做了三菜一汤。吃晚饭时,苏盈跟阮立君说:“我打算明天去逛一下大明湖,后天去李清照故居,大后天早上就去火车站,此次行程算是结束了。“

    阮立君起先不吭声,后来想起什么来,才说:“李清照故居就在大明湖畔,趵突泉也很近,不用专门分两天去啊。你明天晚饭不用赶回来做,慢慢逛,到时候我外面订个餐厅吃个饭,后天就留在家好好休息吧。“

    “这几个景点也用不上一天吧?回家做个晚饭没问题的——难得就做这么几顿饭,平常你都外面吃……“

    “那你明天自己看情况再说,随时联系我……“

    “好。哦,对了,我有个疑惑一直没机会问你——3年前,好像五月份这样,你有没有去过金华?“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阮立君默然一笑,却不急于说下去。

    “什么?你知道?那天你也正好去了八咏楼,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就是你?“悬案即破,苏盈有些激动。

    “后来我发现你这个人记性不太好,这么近距离看过一眼,竟然一个月后见到我,浑然不知了。“阮立君脉脉瞅她一眼。

    “是你对我一见钟情吧?不然怎么会过目不忘呢……“苏盈停下手中的筷子,驻在饭碗里,下巴抵着筷头戏谑地看着他。

    “我是好奇这个姑娘拉着个行李箱登八咏楼,还在李清照塑像前发这么久的呆……“

    “后来第二次见到我,你什么感觉?“苏盈歪起脑袋,有些调皮地看他。

    “惊讶——着实惊讶,太巧了,好像金华一见纯粹是个铺垫似的……“

    难得见阮立君说话像个孩子似的,苏盈坏坏地笑笑,继续问:“你怎么正好在金华?“

    “我出差啊,提前了半天到,第二天才有会议,没事就在市里转转。“

    “哦。“

    苏盈没有再多说什么,感觉自己之前关于两人之间有着前世注定的姻缘之类的好些臆想,不必宣之于他,一切付之不言中。

    吃完饭,阮立君主动承担了洗碗,苏盈就将餐桌、灶台、油烟机细细地擦了一遍。不下楼散步了,阮立君就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新闻,苏盈无事可做,也蜷缩在沙发上,紧紧靠着阮立君的肩膀,有看没看地陪着他。

    苏盈最期待夜晚的降临,与爱人之间的温存,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只可惜,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下一次又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苏盈很想问阮立君,既然那时想离开南州就离开南州,为何现在不能为了她,要回去南州就回去南州?但苏盈很快就憋回了心里,她不想给他压迫感,感情的东西,都在于自己内在的驱动,强扭的瓜不甜,她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因思念成灾,而自动离开济南,回到南州……

    第二天,苏盈在阮立君出门后,便也早早地按照他给的路线图,独自乘上公交车,直达大明湖畔游玩。以前苏盈习惯了独来独往,也喜欢一个人的自由自在,可现在,有过和阮立君的朝夕相伴,一个人看风景,她竟然觉得兴味索然。她走马观花地看了大明湖畔的一些历史名胜,连李清照故居也只粗略一览,传说中大名鼎鼎的趵突泉,她也竟然觉得不过如此,匆匆看了两眼便打道回府,顺便半路上买了晚饭的菜食,到家就给阮立君发短信,告诉他已买完菜到家了,晚上没事就回家吃饭。

    晚饭后,两个人又没出门,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苏盈用手指随意地拨弄着阮立君的胸膛,天马行空地说些有的没的。

    “也许距离真的是必要的……你说如果我们俩天天重复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很快就相看两厌?“苏盈自言自语道。

    “怎么,才五天不到,就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了……“阮立君照例用下巴碰碰她的脑袋。

    “当然没有……只是有这样的猜测和担忧……人家老说爱情是有保鲜期的,那如果我们几个月才见上一面,这保鲜期会不会就自动无限延长?“

    “不是也有很多人说,再好的感情,也敌不过分隔两地嘛……“

    “是喔……感觉好难……“

    苏盈正身坐起来,认真地看着阮立君,好一会儿,她才斜过去轻轻抱起他的脸,主动去亲他。两个人就在电视的背景声中,像两根藤曼,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这样的贪恋让苏盈对时间生出莫名的错觉。跟阮立君在一起的时光,显得既短暂又漫长,而她一个人的时候,彷佛就一片空白,倏忽而过。很快,两人就置身于离别前的最后一夜。不仅仅是苏盈,她感觉到,阮立君也在用几近疯狂的亲吻和爱抚,在囤积属于两人之间的点滴温热,他们都想着用这点热量,去抵御接下来漫长的隔空思念……

    清晨醒来,苏盈忍着心痛亲了阮立君一口,告诉他,她要一个人去火车站,不许他送站。阮立君没有睁开眼,只微微点了点头。

    苏盈下了床,洗漱一番后,将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拖到门口,再一次回到卧房,蹲下来凑到阮立君耳边说:“我走了,你要好好吃饭……“

    阮立君依然闭着双眼,轻轻嗯了一声。苏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假装轻松利落地说了句再见,便起身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