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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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企业文化?

    每天的日子就在睡觉,学习,吃饭,聊天里,过的像翻书一样快。在收到几百封拒信后,我陆续收到了一些不错的面试,但都在最后以全职工作经验不足的原因被鸽掉了。

    我一个应届毕业生,大风刮来的经验吗?

    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在老爸老妈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下,我回家了。他们一个唱红脸“回来吧,我们想你了,回来休息休息嘛”,一个唱黑脸“一个人出来上这么多年学,也不多回家看看,现在有个工作机会了,还不回来,小崽子长大了,要忘记爹妈了。”我想目前独自在大城市生活开销还是会大一些,不如回家过渡过渡。

    就这样,我把自己的家具该收的收,该卖的卖,重新搬回到了父母居住的地方。当我拖着红色的小行李箱,把防水外套脱下来,踏出机场大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风平浪静的闲暇》,还有《去有风的地方》。

    只是这个小城市只有风,还是飓风。要说风景,真的远远不如东京郊外,更别提云南大理了。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个“农村”里居住着很多隐形的富豪,清北博士,医生律师。这些社会标签的成功人士,都津津有味做起了农夫一样割草锄地,打理花园的活儿。有事没事的,跑到邻居的家,围坐一起,举起酒杯,碰撞出一个个烈日炎炎,饮尽一杯杯白雪冰封。

    我坐上了爸妈的车,刚好看到手机里跳动的消息提醒,小孩给我发了个信息“姐姐坐上车了吗”,自打我坐上飞机到落地,每分每秒都有这个督察员在实时监测,确保我的人身安全,不得不说这个小弟做的确实尽责。

    我给他回了个“上车了。”

    这一路,我是连看个手机的时间都没有,老爸老妈异常兴奋,可能是又有几个月未见,他们收藏了很多社区的事情要跟我一一分享,无非是他们和那帮叔叔阿姨辈朋友们的家庭琐事。季家两口子又吵架,冷战了一个星期,结果到了周日又亲亲密密的手挽手去教会礼拜。梨家的孩子还是不听话,快要考大学了天天打游戏,让他老爸头疼,劝都劝不动了。拿了两个博士学位的吴老师前天开车把自己家车库门撞了,还连撞了两次。

    他们说着,我一二三四五的听着,看着他们在前排津津乐道,我高兴的同时还有一点愧疚和心酸。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应该不至于背井离乡,在这个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外重新生活,重新熟悉语言吧。坐在车上,一股暖暖的气流包裹住我,我清楚这暖意不是来自透过车窗的阳光,而是前面那两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温暖,世界上独一无二。即便过去有很多的争吵和误会,但这仍然不妨碍我认真爱他们的心,只要他们俩能永永远远的开心,那我也能放心了。

    这次回来,叔叔阿姨还有社区的年轻朋友们都很想念我,轮流找我约玩约饭,我也算是彻底放松了一回。小孩很喜欢听我给他讲社区里面新发生的事,我嘲笑他一个男生还这么八卦,他说他不爱八卦,故事对他来说没什么意思,只是因为讲故事的人才变得有意思。

    在家里放松了一个星期,我正式去公司报到。公司不大,疫情之后,一多半员工都在远程工作,在这个小城市里只有五六个人坐班,其中也包括老板本人和老板的儿子。老板麦克是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圆圆胖胖的,平日里待人的和蔼亲切,一旦工作起来不苟言笑,一整个的反差。老板的儿子梅森负项目管理,个头不高,身材魁梧,一头卷发络腮胡,带着一个方框眼镜,性格活泼。坐在梅森工位旁边的泰勒是梅森多年的死党,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也是一脸络腮胡子,大脑门,极善言谈。老板不在,这俩人就开始聊天摸鱼。

    入职第一天,我被安排到了面对着所有人的工位,看起来像是课堂上被惩罚到最前排入座的学生。加上很多事情我都一头雾水,有点不知所措。老板不在的时候,泰勒和梅森跑过来跟我介绍自己,我也告诉他们我叫可可,来自中国。我看这俩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样子,都是一脸坏笑,欲言又止的。

    “原来你就是可可”泰勒说,“久仰大名。”

    “啊,我不明白,你之前认识我吗。”我有点疑惑。

    “你认识倏然吗?”梅森终于忍不住了,“他之前在这里实习了三个月。”

    “哦是的,我认识,hahaha”我有点尴尬。

    “倏然告诉我们多照顾照顾你,”泰勒说“他说你很聪明,比他聪明。”

    “这样”我耸耸肩“那我真的感激他的认可。”

    “放心,我们会很认真的照顾你的”梅森接话,冲着泰勒眨巴眼“欢迎你一起工作。”

    “谢谢你们,很高兴认识你们”听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我反而觉得入职的紧张感烟消云散。一开始的那些陌生的客气,生硬的自我介绍,都被一句不正经的玩笑一笔带过,自然而然的把关系拉近了。幽默很多时候是轻松的咒语,力量强大。

    记得入职的前一天,他跟我提了一嘴,说其实他提前跟同事们打了一声招呼。毕竟刚刚开始工作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如果公司有人能多帮衬一下,上手会更快一点。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太在意,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和梅森,泰勒混的越来越熟,他们有事没事就开我的玩笑。有的时候我在敲着代码,偶尔给小孩回复了几个微信,正好被他们逮到,二人开始坏笑。

    “梅森,我告诉你个秘密”泰勒故意说“悄悄话”,但他的声音大到我完全可以听见。

    “什么秘密”梅森看着我,凑过去,假装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可可在摸鱼,我能透视,看见她用中国的脸书给倏然发消息。”泰勒说。

    “哦哦,可可在摸鱼哦,给倏然发消息哦”梅森起哄。

    “啊我没有,我在写代码,就是偶尔,偶尔回复一下。”我扶着额头,虽然没有撒谎,但还是感觉自己脸有点微微发烫。

    “每次偶尔都正好被我看到”泰勒说。

    “老兄运气真好”梅森回应泰勒,实际看着我乐。

    后来泰勒告诉我,他比自己的妻子小四岁,梅森比自己的妻子小两岁,两个人都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至于老板,他21岁娶了现在的妻子,那个时候她的妻子29。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点震惊,并不单纯的因为这几个成功的姐弟恋的例子,而是这些成功的例子好像巧合一样的凑到一起了。难道这也算是企业文化吗?

    然后我想到,很多时候人做选择是否很大程度的被周围的亲朋好友影响,也就是环境。那么小孩呢,他对我的喜欢,会不会也是受到了梅森泰勒,还有老板的影响呢?

    这件事情,很快也被老板知道了,不知道梅森泰勒怎么解释的,也不知道他们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只看见麦克瞪着蓝色的大眼,先看看梅森泰勒“真的?”然后又看着我,摇了摇头,叹气道“可可,原本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但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啊,我......”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我大脑空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季倏然,可恶,你真的把我害惨了,这个“认真照顾”已经超过我的承受范围了好吗!愣了两三秒,我解释“我们只是朋友啦,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呵呵”老板侧着脑袋,眯起来眼睛,从上到下“审视”我了一番,好像要抓住什么微表情的漏洞“只是朋友吗,我还是有点怀疑的。”

    我本来还想反驳一句,但想想多说无益,没准给他们找到更多开我玩笑的机会,干脆就不解释了。正好,老板一通电话打过来,他们又继续投入工作。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感慨,哎,这一天天的,既要工作,又要接住老板和同事们的玩笑,我太难了。

    回家的时候,老板和同事的调侃还在我脑子里面复播,“天啊,天啊,太尴尬了,上帝啊”我不由得自言自语“这都什么事啊,啊啊啊”感觉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一只巨大的墨笔在上面用各种字体写,宋体尴尬,小篆体尴尬,正楷尴尬,英文尴尬,日文尴尬,写满了整个脑回路。

    不过这种尴尬程度,心理上还是可以接受。

    “季倏然你把我害惨了”我一回家就给他发了个消息,这种无处安放的情绪总得有一个发泄的出口,这个罪魁祸首不能因为不在现场就逃之夭夭了。

    “怎么了姐姐,他们没有照顾你吗”秒回,接着又发了个照片“在排队吃火锅。”

    “你都跟他们说啥了啊”我问。

    过了半分钟,他发了一个群聊截图给我,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嘿兄弟们,这次要过来工作的可可,我喜欢她,你们多照顾她一点。她是计算机统计双专业的硕士,很聪明,我认为她比我聪明很多。等我回来请你们吃饭,谢了。”

    想到他用一张十八九岁的孩子脸认真的跟几个三十多岁的人说出来以上的这段内容,我有些忍俊不禁,那也太好笑了吧。同时,我心底里,暖暖的,有一块坚硬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融化。

    后来,我和大家变得越来越熟悉,也更活泼了,学会了反击他们的调侃。如果不是语言的问题,我的攻击力可能更强一点,可恶啊。

    “我们公司的智慧大脑,可可小姐,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今天老板出差,泰勒梅森滑着他们的凳子凑到我工位前。

    “我猜应该是在用中国脸书,”泰勒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抓住啥把柄的开验证他的推断。

    “可能是某位先生又找上来喽”梅森说。

    “所以你们现在是啥关系,小男朋友?”泰勒问,外国人怎么也这么八卦,真难以想象两位留着络腮胡身高八尺的汉子天天逮住一个亚洲的小姑娘打趣。

    “没有啦,我们没啥关系,他现在是我的实习生,也可以说是小弟。”我早就习惯了他们俩这个样子搞,头也没抬,语气随意。

    “噗,哈哈哈哈,梅森你听到了吗”泰勒和梅森一起笑“实习生,哈哈哈哈,太搞笑了,我又可以好好嘲笑一下那个小子了”

    “看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胸有成竹了,人家其实就是把他当实习生”梅森说。

    “我们为他祈祷。可可,我们会为他祈祷的。”俩人又找到了有趣的事情,说着笑着蹭回自己的位置,不过一会又聊起了赛车和橄榄球。

    除了令我无语的玩笑和余闲时的调侃,泰勒和梅森把我当妹妹一样,公司上下,为我订了比别同事都高级一些的电脑设备和唯一一个紫色的防滑垫(其他人都是黑色)。至于他们怎么“正好”给我订了紫色的,懂得都懂,甚至没什么问的必要。

    我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外国人的圈子和中国人的圈子是没有什么重叠的,我们都错了。短短两个星期,我和倏然的事在公司传的沸沸扬扬,我的大名竟然也因此人尽皆知。老板的合伙人凯文先生是麦克三十年的好友,二人一起开创了这个石油数据公司。每个周二或者周四的下午,他们会在公司尽头的会议室“幽会”。就是在这个亲密的会议当中,凯文也知道了这件有趣的绯闻。我和倏然都没有料到,凯文竟然会将这件事情透露给李老师,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李老师是第一位来到社区的中国商人,有钱的慈善家,世界各地做生意,同时也在资助孤儿的项目。披着一层在生意场上老谋深算的狐狸皮,实际里面是一只念念叨叨,重情重义又热心肠的老绵羊。社区现在能成为“中国城”,多半的功劳都是因为他。

    李老师和妻子吴老师为了给女儿米亚治病求学的缘故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那个时候一家人孤立无援。夫妻二人白手起家,重新创业,才得以铸就现在的辉煌。

    生意做起来后,李老师就没有闲下来过,他在中国认识了凯文并给予了他很多生意上的帮助和指点,二人也是认识十多年的好友了。就在凯文出差去中国的路上,二人身着便装相约在了李老师曾经常去的连锁早餐店,李老师点了一份小米粥和土豆丝,给凯文点了一份煎饺,李老师端着热乎乎的大麦茶碰上凯文的冰咖啡。聊了半个小时的生意,几百万几百万的讨价还价,一番剑拔弩张。下一秒又谈笑风生,拍着对方的肩膀相互调侃。

    就在二人即将结束愉快的商务早餐会后,凯文突然想到一件事“老李啊,你知道可可吧,还有那个倏然啊,他们俩谈着恋爱呢,可甜了。”

    李老师没反应过来“什么恋爱,谁?”

    “可可和倏然啊”凯文观察着李老师的表情,明白原来对方对这件事全然不知,看来自己传出去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凯文继续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未来给我和小孩带来的亿点伤害。“谈恋爱,好甜,一有空闲就打电话发消息。”

    李老师笑眯眯的黑脸慢慢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