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山头村的老猎户在竹山最高的山崖上往西看，看到从这里走，三山之外，有片林子不太对劲，好像平白没了一块，附近还总有惊鸟盘旋。

    “师傅得了消息，立马让那老猎人带我们过去查探。你们猜那儿有什么？”

    吴师兄遥遥望着远处的师弟，如此问道。

    王哥和牛大纷纷摇头。

    “一片被拦腰撞断的密林，林中有两种不同的巨大掌印，都有人手那么大。林边有一片断崖，崖下摔着一头肢体残坡的巨鹿。葛采卫和老二拉绳下去看，巨鹿身上有三种不同伤痕。

    “后来我们连续两天搜查林子比对痕迹，判断是有两头大妖兽为争夺猎物巨鹿，互相撕咬着闯进了第三头妖兽的领地，最后意外来到那边密林附近。

    “三种妖兽，一种类熊，一种类虎，一种类彘。”

    听到熊和虎，牛大先松了口气，拍拍胸口。

    “小吴，别吓唬你哥哥。之前听你说的，俺还以为小岗镇附近来了三个大兽群呢。这熊和虎都是自个儿占山头的，从不集群。也就那最后一种类彘的，可能会跟咱竹山的长毛猪混一起去。”

    竹山一带的深林里有很多箭猪，其中成了妖兽的才能叫豪彘，没能成妖兽的，被本地人称作长毛猪。

    长毛猪只会普通的冲撞，力气大，能撞断小树和老竹，视力一般，很容易捕猎。但它们脑子还不错，有一点群体意识，会集成一大团朝一个方向猛冲。有个成语叫狼奔豕突，正能说明一群猪合伙冲锋的战斗力。

    王哥听着，也觉得并不糟糕。

    “这么多天了都没动静，那三只妖兽都不在我们地界附近了吧？你们不知道，镇长家那条狗前些日子还常常对着山林吠叫，这两天到没动静了。”

    听到两人这么说，吴师兄竟也松了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最近几天都没再周围看到新的痕迹，那三只妖兽都离开了。所以我才能在这儿跟二位哥哥交底。”

    “但师傅却说不行，说这事还有些反常，一定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他让葛采卫带了俩人，背了三天干粮潜进山里，寻找那些妖兽去了。等他们回来，才能确定结果。”

    王哥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往好处说道：“葛采卫毕竟是要继承武馆的，葛爷估计是想趁机锻炼锻炼自己儿子。”

    牛大更是直接道：“嗨，所以到最后，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嘛。真是尽吓唬人。”

    吴师兄没有接话。

    另外两人跟着看向陈惑的方向，看着那小子一路下到二道涧最底下的乱世边，踩着石头小心翼翼地往前。

    暖风穿过，山中的浓雾全部散去了，和煦的阳光洒入谷间。

    往日一贯话唠的吴师兄依旧没有说话。

    王哥和牛大都意识到了不对，却一时无话可说。

    他们就这么看着陈惑踩上大石头，蹲下身不知做了什么，再站起身时，举起一个娃娃向他们挥了挥手。

    吴师兄便也挥了挥手，慢慢往下走去。

    牛大跟上，又问：“最坏，会怎么样？”

    “一开始也说了，大猎嘛。”吴师兄低头看路，闷声道，“除了小师弟，我们八个肯定得冲在最前头。这是当初拜进武馆时就说好的。”

    “为什么陈惑不用？”王哥问，“他的年纪应该够了啊。”

    “我们学的都是对付妖兽的本事，小师弟好像不是。师傅没有特意教他这个。”吴师兄答。

    “你们俩不是背景差不多吗，怎么还学的不一样。”牛大道，“难道就因为他以前是个傻子？还是他有个特别能哭的姨妈护着？”

    王哥忙道：“老牛慎言。你知道他小时候改名的缘故吧？昆族人一贯神神叨叨，估计是看出了小陈的命格有什么说法。还有啊，前几天那个百鸟衔枝的奇景可是非同一般，大家心里都嘀咕着呢。”

    吴师兄：“小师弟进武馆的方式和我们不同，本来以他七岁前的傻病经历，是不该进武馆的。

    “但那天，他才十岁出头，和师傅单独聊了两个时辰。师傅竟然改了主意，直接收他为徒了。”

    ……

    陈惑蹲在石头上，看着皮偶人发呆。

    那青羽喜鹊叫了两声，吸引陈惑的注意。

    “额，请帮我向你的主人道谢。”陈惑说道，神情复杂。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吴师兄的东西，没有你们帮忙，我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偶人娃娃。真的很感谢。

    “但是，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青佩走的。你明白吗？”

    喜鹊歪了歪脑袋，看上去什么都不懂。

    “我现在拿走这个偶人，但我不会跟青佩走，这不是交易。可以吗？”

    喜鹊原地跳了跳，豆豆眼眨了眨，一脸无辜。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我这就要拿了。”

    喜鹊用嘴尖梳理起自己的羽毛，对外界丝毫不在意。

    陈惑又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

    他这才捡起皮偶人拍了拍，转身，向吴师兄挥手致意。

    吴师兄同样挥手，带着另外两人向他走来。陈惑跑过去，正好听到吴师兄的最后一句话——“……和师傅单独聊了两个时辰。师傅竟然改了主意，直接收他为徒……”

    好啊，这三个家伙竟然都不管事地聊上了，只有他一个人在找东西。

    陈惑不满道：“师兄，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他们在问我，小师弟你以后要去哪儿干活。”吴师兄笑了笑，“我说我也不知道，就提了下你是怎么拜进师门的。”

    “葛爷收徒弟的要求可高了，镇上多少人想当他徒弟都不行。小陈啊，你当时和葛爷都说了些什么？”王哥好奇来问。

    陈惑：“也没什么。师傅问我怎么看小岗镇和竹阳城的，还讲了几个玄英降妖的传说，问是我在同样的处境里会怎么做。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呗。”

    当年葛老师傅问的都是些开放性问题，陈惑猜不到题意，只好随便乱说，主打一个硬凑知识点写满答卷了事。一连说了两个时辰，他都不记得自己一共说了哪些话，是哪一句让葛老师傅决定收他的。

    王哥和牛大啧啧称奇，但都不是很走心。

    陈惑举起手中的皮偶人摇了摇：“师兄，我帮你找到娃娃了，有什么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