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转眼间斯旺也已经组建起了自己的家庭，但至于这种区分方法具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能会不好在哪里……恐怕就连现在的斯旺也没有办法和家里的儿女们说明白。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自己父母当年的苦衷：或许在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是这样敷衍他们的吧？

    啊，是的，那位黄金族的青年或许就是造成面前这幅场景的关键。斯旺的直觉是这样告诉他的。

    按照亚兰德斯的古书《血脉之谜》上的记载，黄金族之所以如此得名，是因为他们这类肤色的人天性比较内敛，不好争斗，在人前常常保持着一副谦逊的姿态；而在大破灭之前的时代流传下来的众多谚语里，其中有一句叫做“谦逊的心灵比黄金还要珍贵”。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如此得名的吧。

    斯旺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下也不免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让这位青年做出这样鲁莽的举动？

    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隐约意识到对方或许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但面前这座被破坏的雕像证明对方的实力比斯旺之前的想象还要更强一些。

    但即便如此，想要胜过卡米耶依然是一件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的事情。

    他在这里环视了一圈，确定这里没有看到教主或是万殊任意一人的身影，就此得出结论：想必是教主用徙行深井把他给弄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会是那个地方吗？

    斯旺忽然想起那个他曾去过一次的地方，身体几乎是本能性地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在卡米耶用徙行深井把他带到这里的第一天下午，他就借着“带你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的借口把占星学者给带到了一处黑得像是在地狱里面的地方。

    至尊啊，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以至于斯旺有时会在梦中因为当时经历的场景而被吓醒。

    “斯旺，这里是我们在建设这个据点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好地方。怎么样，你现在体验了一下之后感觉如何？”

    一直到斯旺被困在黑暗里的十分钟之后，卡米耶才悠悠开口。而在那之前，斯旺差点以为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一个至关重要的忙，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保证你每天的工作状态都是最好的。如果有哪天我发现你在我这里做了一些不太能被人容忍的事情，我就会带你来到这里。噢，请放心，我不会只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因为那样做实在太残忍了。”

    卡米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思索。

    他的下一句话令斯旺的全身都因为刺骨的寒冷而颤抖：“——你说，假如我把他们带来这里，他们会有多么害怕，又会多么想你？”

    这其实也就是斯旺之所以愿意安心呆在这个地方勤勤恳恳地做着这种事情的原因。

    是的，相比于自己被扔在那里等待孤独而黑暗的死亡，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家人会因为卡米耶的行为而被逼到绝境。

    “你在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吉兆？”“还问我在说什么，明明显得莫名其妙的是你才对！”

    站在斯旺身前的两位中老年男子正向斗鸡一般瞪着彼此，看起来像是不能分出胜负就不罢休的样子。

    “神像的头都突然破开了，这难道不是凶兆吗？我们现在连一座完整的神像都没有了，接下来教派的未来该怎么办，这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启示，仪式还要不要办了？”

    这是其中一人在喊叫。

    “所以我说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不可理喻！神像的头裂开了是不假，但是没有一个人受伤，离得这么近的卫士们都没事，这难道不就是异影之神在庇佑大家吗？”

    这是另外一人在反驳。

    “好了好了，你们两位现在就不要再吵了。我们需要一定时间先行调查，之后也会把这次的事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家……”

    这是侍卫在想方设法安抚大家。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我们待在这里也解决不了的话，不如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再说吧？”

    这是身后的学徒们在窃窃私语。

    当然，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疲惫程度，斯旺最支持的观点是哪个自然是昭然若揭。

    斯旺揉了揉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脸庞，叹了口气，最后示意围到自己身前的教众们让开点距离，以便让他能够走上前去问问那几名卡米耶的亲卫。

    “好吧，咳咳……我想了解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斯旺壮着胆子向面前几位亲卫们问道，其中一人低下头来斜了他一眼，占星学者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审视。

    “我们暂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在其中一位亲卫回答的时候，另外两个人正忙着被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训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斯旺总觉得那家伙看起来有点像那位著名的红犬。

    “你看吧，就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像的脑袋就突然炸开了——‘咻……碰！’——大概就是这样一声，头顶上空就突然炸了开来，烟雾弥漫得厉害，还有不少碎石头……”

    亲卫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伸手指指地上的碎石，它们大小不一，最大的几乎和人的脑袋差不多大小。

    “我们那个时候只能撑开防御，尽量避免自己受伤，根本没有去注意上空还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余裕。话又说回来，即使是那个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在这个角度往上看过去也看不到什么。”

    于是，他在最后摊开双手，给出了自己最终的结论。

    “事先声明，我说的话不见得就是对的啊——我猜可能是教主大人在尝试某种新东西吧？”

    “不，我看倒不是这么一回事。”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另一旁传来。

    这熟悉的声音自从读书时代起便让斯旺感到不适——倒不是因为难听，恰恰相反，这种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广受女生欢迎——而是因为斯旺一直和来者丝毫不对付。

    “苏尔特先生。”斯旺在脸上堆起见到讨厌同事时特有的虚假笑容，回头看向对方。“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斯旺先生，很高兴见到你还这么精神。”

    苏尔特向他微微颔首，又把目光朝向异影之神雕像上，目光闪动。

    “风是自由的，它并不属于任何人……就像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