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犬英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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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姑娘

    他冷声说道:“记住了,大爷我叫陈日月,乃是陈族当代的高手,使得是秀春鸳鸯牡丹飘梅刀,二十年前就被江湖尊称一句双刀阎魔,就是我了。你若不再害我主家,就此罢了,咱们可以好话好说,否则的话,哇哇咔……”说着,舞动了两下手中双刀,又是一声怒吼。

    三眼神偷刚一放松,突遭变声,顿时心底一颤,险些晕了过去,身子晃了晃,换了口气,又是双手握鞭一拜,没有再多言,就此飞身翻窗离去。他轻功极好,眨眼间便已经不见,众侍卫家丁大感惊奇。

    三眼神偷刚一离去,陈顼便在两个丫鬟扶持下,拖着重伤的身体站起身来,今日这一战,他才方知自己的师父原来竟是这般牛逼,此前只以为是一介武夫,练就了一身好武功,在江湖上砍过人出过名,后来从过军打过仗,有两把小刷子,哪成想原来竟身负上乘武功,这一声大吼便吓退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变态大佬。所谓入局者迷旁观者清,陈顼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陈日月大吼一声神威凛然,震得三眼神偷魂不附体。心中暗道:“好家伙,平时到不见你使出这般厉害的绝世武功,原来是在我府上藏拙,平日里只管好吃懒做,关键时刻给我秀上一秀,实在是妙啊。不过,总算是个高人,我没有白待他,能保我今日平安。”微一思索,连忙上前谢道:“多亏师父在,要不然就让这龌龊歹人得逞,我儿岂不性命不保,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便要弯身行礼。

    陈日月怎敢受此大礼,连忙两步跨去,自降威风扶住陈顼,客气道:“贤侄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本就该是我的分内之事,区区一个三眼神偷,何足挂齿。”

    陈顼道:“有师父在,我自然是放一百个心。”

    两人互吹互擂,一顿寒暄嘘寒问暖,一个只道师父凡有需要,定当让其满意,一个道伤势如何,需不需要助其运功疗伤,又掏出三粒凝气丹药,谎称神药,反正有益无害,便要相赠。

    师徒如何情深,斑斓可见。两人正在交谈诚挚之时,一名侍卫闯了进来:“主家,不好了!“

    陈顼见其神色慌张,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那侍卫正要答道:“二小姐被那恶人抢去了。”才刚一张口,并未出声,远处便传来了三眼神偷一声狂笑:“好一个区区何足挂齿,既然如此,我三眼神偷便将贵公子的女娃子给带走了,都是贵公子的血脉,那刚出生的娃子是个宝,这女娃儿自然也是个宝,盗哪个都一样!”说着一虚影破窗而入,钉在梁柱上,是一个印有三只眼睛的飞镖,正是三眼神偷的盗宝的标志。

    陈顼一听啊了一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女娃儿的哭喊声,“爹爹,爹爹……”

    原是三眼神偷离开后没有走远,躲在远处一间屋的屋顶之上,处理自己右臂的伤势。他听力极好,听到陈日月向那陈顼吹牛,那是一个牛逼轰轰,小母牛上天。三眼神偷越听越气,越气越不能忍,奈何正面真就打不过,一想起自己灰溜溜的走了,若是传了出去,自己这大盗之名,如何在同行里立足,以后见了师父,大师兄,三师弟,又如何抬得起头来。

    他静下心来寻思,如何找回自己的面子,细听两人的对话,却听到了另一女子的声音。三眼神偷向那女子瞧去,只见孤僻的红色高墙围着的一间小院内,一女子正兀自小声啜泣流泪。此时,在女子的身旁一女娃儿奔来,娇滴滴问道:“娘亲,娘亲,咱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那女子自嘲似的笑了笑,女娃儿见了暗自神伤,似是不明白自己娘亲为何这般古怪。那女子又瞧了瞧她,悲伤的神色里露出一丝厌烦。说道:“你爹爹有了新欢,多半已经不在要咱们母女俩了。”

    女娃儿只有五六岁,正是开始记事的年龄。虽是什么都不懂,但自己的娘亲从出生起就日夜相见,再熟悉不过。那一丝厌恶落在她的眼中,幼小的心灵一颤,受伤不已,不由得一愣呆然。

    只听那女子继续嘀咕骂道:“都怨你,都是你的错,你怎得不是个男孩,而让那狐媚子先生了男孩!”这么说着,却连正眼也不瞧向自己的女儿。

    女娃儿近日来尽受委屈,如今连自己的娘亲也这般对待自己。一时间简直想哭出来,想要撒娇,可是以前并不是没这么做过,然而并没有人惯着她。骨子里有点要强,竟没有哭出来,只是待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等待自己娘亲心情好转。

    三眼神偷一听,狐媚子?先生了男孩?好家伙,原来这女子是那府上主家的妾室,这女娃儿便是其姑娘了!心思一转,瞬间来了主意,于是便有了此刻的一幕。

    陈顼忽的想起自己二女儿的乖巧可爱,不顾重伤,甩开俩丫鬟的扶持,夺门来到院中,正要呼喊女儿的名字,忽的,脑海中闪过那变态大佬才刚说过的话,“我三眼神偷虽然盗宝,却从来都不是为了宝物本身,我是要那些辛辛苦苦得到宝物的人有活生生失去,让那人因为丢失宝物自卑自责痛不欲生,看着别人寻死觅活,惘然发狂,我就心情舒畅。”他心道,“是的了,我若是越在乎,这老变态,越偏要盗走我闺女,我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也许有奇效。”

    于是,他喊道:“秋儿,你怎能这般不乖,实在是难管教,既然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三眼神偷要将你盗去,你便跟他去吧,也好让他给你好好管教一番!”秋儿是二姑娘的小名。

    他的话确实让三眼神偷感到诧异,不过三眼神偷远远瞧他神色净是担忧之色,便以明白其中玄机,更加确定自己盗的没错,喊道:“你小子竟这般瞧不起我,也好,既然你不要这娃儿,送我便是,我不嫌弃!”说罢,飞身离去。

    陈顼见三眼神偷带着自己闺女,嗖的一声就不见了,心痛的,不停呼唤着闺女的名字:“秋儿,秋儿……”然而三眼神偷招已经携着小姑娘不见了,只有他的声音空荡荡回响。

    陈日月追出一段就跟丢了,只能回来来报。陈顼见他空手而归,一脸的失落。陈日月自觉愧对主家,脸面无光,愤慨道:“这杂种轻功极好,逃得飞快,是我没用,没能追上。不过贤侄请放心,我再去追他就是,定将二姑娘给你取回来,请贤侄和钱夫人稍稍等待,不要太过于伤心。”

    陈顼一听大喜,他明白能完成这任务的非陈日月不可,陈日月愿意前往,那就再好不过。只是,此前他都追不上,如今都跟丢了,茫茫神州大地,有到哪里去寻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大盗呢?又怎能追回?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哀叹一声,仿佛女儿已死,心中无尽默哀。

    陈日月瞧他一副没落神情,猜想是怀疑自己实力不够,事实上,他的武功与三眼神偷也确实差一大骨节,陈日月自是心知肚明,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行不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行,他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贤侄,那三眼神偷武功虽高,但我也不怯他,大不了赔上自己姓名便是!”

    陈顼道:“徒儿当然相信师父,徒儿只是担忧那三眼神偷今日一去,又如何能够找得到。师父武功虽强,却也无用武之地啊。”

    陈日月笑道:“贤侄有所不知,这三眼神偷,盗宝留镖,盗去之后,定会在那被盗之人面前嚣张一段时间才会不见,他是要那被盗宝之人痛苦不已,那人越是失了智,他越是愉悦,他刚盗走二小姐,用不了多久定会在附近某处现身招摇。就算他就此不见,我陈某人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朋友的,不怕找不出他。我定将此人碎尸万段,已解贤侄心头之恨。”

    陈顼闻言一愣,随即想起三眼神偷之前的话,此前还当是这人胡言乱语,故意找茬,看样子确实有这种癖好。如此,将自己女儿抢回来也不是没有希望。他面露一些喜色,心中又多了几分希望,诚恳地说道:“全靠师父了!”

    至于陈日月说,他江湖上有朋友,陈顼是不信的。陈日月从陈顼儿童时期便教授陈顼武功。陈顼自是对陈日月十分了解。陈日月尽五十岁的人,胡子已经半白,却仍未娶妻,平日里只在府中深居简出,前几年还会去江陵的华芳楼去嫖嫖娼,近几年更是连去也不去,除此之外到是会吃,会喝点小酒,却也不会喝醉,陈日月这人,那是要亲戚没亲戚,要朋友没朋友。江湖上有名气、武功好的大有人在,以陈家的实力也是请得起的,正是调查的十分清楚,知道陈日月关系干净,绝无二心,才敢在这起事的关键时期,留他在府上。

    “就靠”两字一出,可见主家的信任,陈日月表面虽只是微微动容,心中却感动得痛哭流涕,他心下立誓,“不管这事担子有多重,就是真的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报答主家。”

    他双手抱拳一礼,说道:“贤侄,我这就去寻二小姐的下落!”说罢,转身离去。陈顼想要叫住他,让他休息一下明日动身,由于他重伤在身,全身气弱无力,实在无法喊住片刻间便从小院门扉穿出的陈日月,又一想,多耽搁一刻时间,自己的闺女就多一分危险,这事是要立即起身,便由陈日月去了。

    不知何时,天空早已放晴,风和雨来猛烈,去的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行一般。

    陈府向东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此时,站着两道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是一名尨眉皓发的老者,老者身穿紫色长袍,昂首挺胸,大有道骨仙风之神韵,先是向远处,那被紫电劈落的走水处眺望,在深邃的目光尽头,大火早就浇灭,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废墟,那里曾是一间房屋。随后他微微抬头仰望天空。

    黄昏日落,霞帔环天,给人以温柔又淡淡忧伤。似血的残阳映入老者眼中,老者忍不住长叹一声,悠然长叹道:“江山风雨,岁月山河,刀光剑影,美了多少人间传说。天山女子,昆仑痴儿,侠骨柔肠,醉了多少世间看客。悠悠苍然,冥冥之中,徐徐而来,又到底种下多少红尘因果。一切皆是,天意如此啊!”

    在老者身旁站着的一名器宇轩昂的青年,是那老者的徒儿,他听见师父如此心伤感慨,不由得问道:“师父,为何这般伤感?”

    那老者仍注视着天边,笑了笑不答,反而问道:“这天象如何?”

    那青年也抬头眺望天边,说道:“美不胜收,是天下大吉之兆。”

    老者闻后,哈哈一笑,他知自己这徒儿故意答非所问,自己明明问的是此前天变的景象,他却说眼前残阳,也罢,老者笑道:“大晴天的风雨骤起,此乃帝生之相,一时间天地间阴暗混沌,又有紫电落下,可见是个昏君,另有奸臣当道,是亡国之兆。”

    老者擅自解起天象,青年用心聆听教导,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老者余角无意间瞥见,对此不解,问道:“柳生,你为何摇头啊,可是为师哪里说得不对?”

    这叫柳生的青年又兀自摇头,随后说道:“师傅没有说的不对。”

    老者更是不解问道:“那你为何摇头啊?”

    柳生答道:“我先是点点头,那是认同师父的解读,后摇头是因为我认为这变天之象不只是如此。”

    老者一听,心下来了乐子,笑道:“你倒是说说如何不止如此?”

    柳生道:“春去秋来,星转斗移,天地间事物的运转都有其合乎的道里,白日里就该郎朗乾坤,忽有乌云密布,也不过只是阴阳颠倒一时,因此转瞬之间,风云散去,晚霞余晖洒下大地,可见还是合乎天道的,并没有逆天而行,这说明今日所生之君王,虽是亡国之君,但亡国亡的实是顺应天道,利国利民利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