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自责！如今我年老眼瞎，什么也做不了了。”师祖长叹一口气，低垂着头慢悠悠地说，“从今往后，你们吃什么，给一口给我即可！”

    实际上双贼亮，骨碌碌地转着，看我奶奶和父亲的态度，决定以后怎么办好。

    边说，边佯装看不见。伸出事先故事弄脏的双手，在餐桌上装有红薯和榨菜的碗上摸来摸去，试探他俩的反应。

    “师父，请吃这个！”父亲见状，连忙从碗中取出一个最大的红薯，毕恭毕敬地用双手递了过去。

    “啪！”师祖佯做没有接住，手一抖，红薯就掉到地上去了。

    父亲马上躬身，伸手捡起，吹掉灰尘，放到桌上。

    然后取出第二大的那个红薯，照旧用双手毕恭毕敬地递过去。

    这一次，父亲多了一个心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师父的双手。见它又往下滑，一个向天倾倒就溜到他坐的凳子下面，扯起衣服接住快要掉到地上的红薯。

    站起来，走到水盆边。舀起一瓢清水，依次将双手和红薯洗净。

    “师父，我替您将红薯皮褪去，放到碗中。”父亲来到师祖旁边，轻声问，“然后再给您夹一些榨菜，放到红薯旁边，可以吗？”

    “好的！”师祖见试探失败，收起在暗处偷偷窥视的双目，点点头，表示同意。

    “母亲，我想和张云、洪荒、周五等人一起去帮人烧炭，挣点钱补贴家用。”父亲侍候师祖吃完后，边从锅里舀起一碗盐菜汤煮红薯渣吃，边看向母亲，征求意见。

    “哎！你父亲死得太早、太惨、太冤了！”奶奶听后，没有直接回答。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伤心欲绝，“他若还在，该有多好呀！”

    “请母亲大人放心，我已九岁多了，能照顾和保护好自己了！”父亲知道奶奶十分心疼自己，左右为难。马上接过话头，信心十足地说，“这一次是石三叔带队，他人很好，应该不会亏待我的！”

    “你呀，和你父亲一样，为人正直善良，爱打抱不平。但心太软，易相信人。”奶奶还是不放心，“你这个弱点不克服，迟早会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甚至赔上身家性命！”

    这一次，我别人都不服，就服我奶奶。她没有上过一天学，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任何花花世界和灯红酒绿，竟不要掐指一算，就可以精准预测到我父亲后来的人生发展轨迹和结局！

    这种神算，与那个曾经名躁一时的来自火星的某外国男孩和那个全身几乎动弹不得的某知名科学家等等相比，简直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如果一个人可以同时进行多次时空穿越的话，我真想走过去，先和她来个热烈而亲切的拥抱，为她点N个赞，打无数个Call。然后问她师承哪里，能不能介绍自己也去学上三年五载，然后在香港澳门新加坡美丽国等地开个公司，替人寻龙看地测向定四序八卦等等……迟早会财源滚滚，一天一个小目标！

    扯宽了，打住。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再拦你！”奶奶见父亲态度坚决，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内心，自然十分不舍。

    因为她不会时空穿越，不知道自此以后，直到过世，她都再也没有再见上我父亲一面。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我爷爷的死因。

    在此，我不得不多啰嗦一句，客观地讲，我爷爷是个正直且精明能干的小商人。他本人，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小饭馆米粉店蛋糕店超市的老板。他的缺点，我奶奶前面已经讲过，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也都认同。大家一致认为，但凡他有隔壁门店那个卖猪肉的贾有德万分之一的狡诈和见风舵，也不至于被人算计和暗害！

    事情的起因，十分简单。

    那时，正值清末。英国用鸦片，，轰开了清朝的大门，虎门销烟的林则徐被朝廷流放到新疆去了。

    一小撮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的人，更加变本加厉。整天扛着一支烟枪，躺在张三躺完李四躺李四躺完王五赵六韩七赵八周九黄十等等再接着躺的床上，边吞云吐雾，边做着黄梁和千秋大梦。并乐此不疲，不知多少楼台烟雨中，枉疑眉：愁！愁！愁！

    有需求，自然就有市场。

    很快，专供人吸食鸦片的极乐馆烟云馆等等，如雨后春笋一般，四处林立。

    我的爷爷要人才有人才，要资产有资产。还生活习惯好，烟酒色财均不占。放在今天，绝对称得上是少女少妇杀手一枚。

    本来，人家吸食鸦片，用的是自己的钱，糟蹋的是自己的身体，无论从哪个角度和层面来讲，八杆子都打不到他。但他不知为他偏偏在这方面少一根筋，大好的阳光道不走，偏要走独木桥。

    退一步讲，走这条路也可以。只要适度，也没事。万事过犹不及，不能走极端，。否则，会弄得两败俱伤，水火不容。

    可惜的是，这些不该犯的人生大忌，爷爷逐一都犯了，而且是彻头彻尾地犯了个遍。这样一来，当然就不存在如果有如果了。

    结果，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后果是：一个风黑月无的夜，他和他辛苦经营了多年的店，一同从地球上永远消逝了！

    被他带人砸了的烟馆，伴随着送他去西方极乐世界的哀乐，在欢快的鞭炮声中，再次隆重开业，并很快又宾客盈门。

    “师父，请恕弟子无能无礼，不能再在您身边侍侯您了！”临行前，父亲走到师祖面前，将行李放下，庄严地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请师父放心，弟子此次外去求财，即便是讨米，也一定报效您的养育和教导之恩。并按时寄钱回来，供奉师尊！”

    “母亲大人，儿今要外出了，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拜完师祖后，父亲起身，来到奶奶身边，继续行三拜九叩大礼。

    礼成后，父亲站起来，拉着奶奶的手，反复叮嘱。要奶奶无论如何，一定要替他厚待师尊。所需款项，由他去想办法筹集。并叮嘱她，不要担心他，保重好身体……

    尔后，背起行囊，一步三回头地向山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