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板，我们自己是烧木炭卖的，如今不但不卖，反而买这么多回来，我真不知道您在唱哪一出戏，让人摸不着头脑，费解！”石小路人年轻，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完左家的木炭回来后，不解地问。

    “达开老弟，如今都二十四过小年啦，兄弟们都盼着你早点发工资和分红利，回家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周五直人直语，“今天，大家看你亲自带队下山卖炭了，心里都十分高兴。知道你人脉资源极广，一定能马到成功。没想到你不但不卖木炭，反而还垫了不少钱收购。我们非常担心，如此下去，你会大亏。弄得不好，会……”

    周五想再说下去，身旁的李秋怕其说过了，赶紧把右手伸到其背后，暗暗用力，将他的衣服边扯了又扯。周五会意，将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想不愿也不忍心看到同行互撕，两败俱伤，殃及池鱼。”一向老成稳重、惜字如金的石五爷破天荒地第一次开口了，“但你有没有考虑清楚两个问题？”

    “第一，新收购的这批木炭，你想好如何处理了吗？”石五爷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嘴角不由自主地连续抽搐了好几下，接着往下说，“第二，如果万一有不测，你想好准备解决了吗？现在摆在面前最大的难题是。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再继续这样收下去，我担心会掏空你的家底。届时，你如何办？你若就是一个人，没什么事。问题是你还有师父和母亲在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厂在，还有这么多朝夕相处的炭工们等等，将来又如何是好呢？”

    “因事出突然，这批木炭如何处置好，我真还没有想好。”见石五爷这么一说，父亲心头一震，楞了一会，才镇定下来。随即，沉着地走到大伙中间，轻轻地摆动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微笑着说，“至于诸位的工资和年终奖及分红，我马上安排账房准备，一定在三天之内，悉数奉上，好不好？”

    结果，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现场是自然是鼓掌声、欢呼声和“好”声一片。一个个喜笑颜开地边谈论着，边陆续走开，心花怒放地过秤、付款、码炭。

    第二天，父亲根据各家木炭质量的好坏，分成上中下三等九级。视具体等级，按质论价和收购。整体的收购价，在两天前的市场价的基础上，略有上升。

    “从来没这样的人，自己也是卖炭的，不好好卖炭，反而亏本收炭！”左老板边看着伙计们一担担炭挑过来，边对他们说，直摇头，表示不看好。

    “听说他是非常精明能干，天生有商业头脑，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陆老板平时自负甚高，本就没有将我父亲放在眼里，如今见他逆流而上，背道而驰，鼻子一耸，连声打着冷笑，“我倒要好好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我看这个石老板，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李老板端着亮铮铮的铜烟壶，悠闲地吸入一口，吞进肚子里。等几秒钟后，慢悠悠地吐起一个又一个的烟圈来。

    过足烟瘾后，慢慢踱到陆老板身边，不紧不慢地问道，“陆老板，您以为呢？”

    “英雄所见略同！”陆老板和李老板相识多年，亲戚的亲戚是连襟，自然也成了林十娘和蔡九哥所说的瓜栅扯柳叶的亲戚，见李老板走过来，双手一拱，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李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我看这小子没有吃过大亏，不知道锅子是铁打的！”压低声音，继续说，“再这样下去，不用几天，他就会哭都哭不出来！”

    说罢，两人不禁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那石家娃儿，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林霸天”闻声，立即赶过来凑热闹，“都什么时候了，还挤命在压货！”

    “今年这样的天气，他这么做，是在自寻死路！”边说，边朝我父亲这边看，故意“呸”地一声，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痰。好像这么一做，解了个心头大恨似的。

    “我们几个，最迟在今天下午，就可以将山下滞销的木炭全部卖完。到时候，我们拿着这笔资金，高高兴兴回家过春节。”“林霸天”继续往下说，“到除夕那天晚上，我们在家边吃香的喝辣的，边看他躲在门角落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哇哇大哭！……”

    边说，边做动作。惹得另外两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直到肚子都笑疼了，眼泪哗啦啦地流，才罢。

    惹得周边的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爪，一个个都莫名其妙。

    “他们肯定是在嘲笑我们，”父亲这边的兄弟们见状，气愤不已，忍不住打起抱不平来，“如果不是石老板心地善良，想帮他们一把。此刻的他们，一个个早就哭都哭不出来了，还有机会和脸在那里笑！”

    “呸！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们这么没良心，难道不怕遭天打雷劈？”

    “他们要是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都不会如此的！不知你们那里怎么样，我在验收他们的木炭时，发现有在中间塞石头的，有将木头外面烧一圈充当木炭的，有将木炭用水浸透再混在其中的……”负责验货的赵重六愤愤不平地插话，“我们帮他们，他们反而想尽千方百计反过头来算计我们，你们说说看，这样的事情是人做的吗？”

    “我那组也是如此，更可鄙的是，他们还在装木炭的箩筐下面，有意绑上一根绳子，并专门安排几个人来踩！”王俊凯补充道，“我们一定要擦亮眼睛，盯紧他们，防止他们从中捣鬼！”

    ………

    “他们这样做，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周五的话说完当晚，天突然狂风大作，气温也随之骤降。

    第二天丑时许，暴雪开始肆虐……

    第三天，气温降到有史以来最低。

    整个贵县，冰冻很快就达到二尺多厚。

    由于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有做任何准备。家里有限的燃料，很快就消耗殆尽……

    很快，原来无人问津的木炭变得一两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