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了，不用去县衙了！”几个人想将动静再闹大点，给家父施加压力。不曾想话刚落音，县衙的刘捕头带着两个公差和一个仵作，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环视一圈后，直盯着惹不起的双眼，“我在远处，就听到你在高声喊冤和哭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实事求是地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说罢，回过身来，用比宝剑还犀利的目光逐一扫向在场的人，寒气逼人，“如果谁无事生非，栽赃陷害，聚众闹事，敲诈勒索，我们也定依法惩处！总之一句话，本捕头向大家保证：绝不包庇、纵容和偏袒任何一方，也绝不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群人。仿佛在告诉他们，你们的那点小伎俩，我已了然于心。不要不自量力，关夫子面前耍大刀！否则，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你先说，还是他们先说？”说完之后，问惹不起。

    “惹不起先说！”

    “惹不起先说！”

    “我们做补充！”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来搡去，谁也不愿意先说。担心万一事情败露，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如此，惹不起，你先说说自己有什么冤情，明天就大年三十了，还在此哭哭啼啼，讨要说法！”

    刘捕头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在正式做笔录之前，我按大清律例提醒你，你讲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下来。你一定要实事求是，有理有据地讲，不可造谣中伤和恶意陷害他人。否则，你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听明白了吗？”

    “叫明白了！”

    “在正式开始前，你还有什么其它要求或话想说吗？”

    “我只求你这个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为我家那位讨回公道，严惩打人凶手！其它的，都没有。”惹不起故意呼天抢地地哭，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娃他爹，你死得好惨呀！我们以后怎么活呀？”

    “嫂子，请节哀顺变！我们开始吧，好吗？”刘捕头等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哭。良久后，见她停了下来，轻声问。

    “听官差大人的，我们开始！”惹不起抬起双手，不停地擦拭眼泪，觉得差不多了，才心伤欲绝地说，人如雨打的梨花，凄楚可怜。

    接着，绘声绘色地将自己丈夫去世的经过，添加加醋地描述起来。

    “惹不起，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快给我住嘴！”刚说到一半多一点，一声大喝传来。

    众人大惊，纷纷回头。只见惹不起的父亲惹讲理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边走边骂，“你这个遭千刀万剐的不要脸，我这张老脸还是要呀！”

    “官差大人，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她这一次，好吗？”只见他走到刘捕头等人面前，老泪纵横，痛哭流涕，双膝跪地，一个劲地磕头，“老夫给您请罪和磕头了！”

    “惹老爷子，千万别这样，折杀我等了！”刘捕头等人见状，赶紧起身来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拉起，“您老有什么事，请直说。能做得到的，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我家这个不要脸的畜生，黑白是非不分，受人怂恿，犯起杀头和诛全族的滔天大错来了！”惹讲理气得浑身发抖，一字一泪地说，“她说的全都是假话，她丈夫其实是醉酒后误将农药当酒喝后，出门寻我家那个不要脸的时不慎摔进溪里，毒发身亡的！”

    接着，老人讲起女婿不争气过世的情景来：

    昨天早上，不争气见邻居刘一平家杀年猪。便以帮忙提开水烫猪毛为由，非要赖在人家家里吃杀猪饭。人家见状，只好作罢。吃饭时，别人不怎么喝酒，他一个人自酌自饮。喝了一酒壶，还要，人家没办法，只得又打来一小半壶，推说家里没酒了才罢。

    老人双手用力拄紧拐杖，良久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接着往下说。

    在刘一平家出来不久，他听说隔壁村的老范家杀狗，一个人酒气熏天地赶了过去，任何人都拦和劝不住。

    “这顿饭，我在场。大家见他早上喝多了，不愿和他坐一桌，更不用说倒酒和劝酒了。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那样做的话，一旦他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有责任。他在另外一桌坐下后，不知又从哪里搞了一壶酒去，偷偷喝起来。待我们发现时，已喝了大半……大伙见他喝醉了，一齐动手，第一时间把他送回家，交到了我家这个贱东西手里。还告诉她他喝醉了，要她马上请个医生来治疗一下。”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哽咽着继续往下说，“没想到这个不要要脸的贱东西看都未看，就出去打牌去了。不久后，那个死鬼朦朦胧胧醒来，觉得口干舌燥。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床底下拿出一瓶农药，误当是酒一饮而尽。”

    “喝完不久，他就腹痛难忍。想喊妻子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告诉他，她打牌去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一个人爬起来，出门去找医生。结果，一脚不慎摔进溪里。不久后，毒发身亡……他死后，我去过现场。其死状，惨不忍睹。”

    “他走的是一条极不光彩的路，为了不上他的子孙后代因此受影响和伤害，再加上知道内情的人非常非常少，我们经过商量，决定统一口径，说他是外出干活一不小心，摔在溪里冻死的！”

    “别说了！我求您别说了！”惹不起被戳到痛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象一头发疯的母狮，歇斯底里咆哮。刘捕头等人见状，立即将其按住。

    “此事，我一定要如实说完，为你争取宽大处理！”“惹讲理发火，神仙难躲”，老人气得双手拿着拐杖在地上一阵乱戳，“你是闯祸不怕天大，我还多少要一点脸呀！”

    “由于他死时正值年关，按我们当地的乡俗，此时去世的人需过了明年正月初五日后才能安葬……综合上述原因，我们要她把他安置在一间闲置的房间里，按前面说的办。”

    “没想到刚过一天，这个不要脸的不知听谁指使，来此一曲，羞杀我也！辱杀我也！”边说，边飞快地朝门店外的石柱上撞去……

    “惹老先生不可如此！”不知何时，家父来到了惹讲理身后，见他去寻死，疾步上前，手略一使劲，将其拉了回来……